第一章 异象初起

第一章：异象初起

残阳似血，那浓稠如浆的余晖，仿若天公倾洒的一腔悲愤，肆意泼淋在清平城古老且斑驳不堪的城墙之上，让那“清平城”三个大字，宛如浸于血泊，透着疹人的不祥，城砖缝隙里瑟缩的荒草，也被晚风抽打得抖若惊兔，似在提前哀号着即将笼罩全城的阴霾。

城中往昔那热热闹闹、满是烟火气的街巷，如今繁华碎落一地，慵懒又浮躁的浊气肆意弥漫。街头巷尾，时不时晃过几个招摇撞骗的“道士”，身着或皱巴巴、或崭新得刻意的道袍，手中桃木剑晃悠得毫无章法，嘴里吆喝售卖驱邪符咒的调门倒是一个比一个高，吹嘘自家法术可保阖家平安、驱尽邪祟，直把一众百姓忽悠得晕头转向、半信半疑。

这帮人本就是市井无赖，眼神里透着的狡黠与市侩，恰似暗夜幽潭中闪烁的鬼火，打量路人钱袋时那股子贪婪劲儿，藏都藏不住。有那脸皮厚如城墙的，当街演起“驱鬼大戏”，同伙扮作怨灵，配合得倒是有模有样，一番装神弄鬼、胡言乱语后，便朝被吓得花容失色、瘫软在地的妇孺伸手索要高额报酬，那吃相难看至极；还有的从怀里掏出所谓“仙山开过光”的符咒，实则是用臭墨在糙纸上随意划拉几笔，却大言不惭地标出令人咋舌的高价，声称专克世间妖邪，荒唐得令人咋笑不得。

回首千年前，妖魔恰似汹涌澎湃、吞天噬地的恶潮，无情席卷人间每一寸土地，繁华城镇沦为残垣断壁，宁静村庄化作死寂鬼域，百姓深陷水深火热，哭天喊地、求救无门。幸得那群正道道士挺身而出，他们身着飘逸道袍，御剑飞行时仿若天际谪仙，周身光芒璀璨、法诀涌动，或于云端挥剑斩妖，锋芒所过，妖邪灰飞烟灭；或在祭坛设坛作法，符文闪耀、咒语铿锵，镇封邪祟于九幽之下。历经无数生死鏖战，才将太平重新夺回人间，彼时，道士地位尊崇无上，道观内香火鼎盛、烟雾缭绕，求道拜师者从四方纷至沓来，踏破山门。

怎奈岁月是把钝刀，悠悠时光中，太平日子过久了，人心便悄然腐坏、生满妄念。一帮无赖泼皮瞧着道士备受尊崇、吃香喝辣，眼红得滴血，利欲熏心之下，纷纷披上偷来或粗制滥造的道袍，鹦鹉学舌般念着几句半生不熟的口诀，打着降魔除妖的幌子，大行坑蒙拐骗之事。百姓们屡屡上当受骗，积攒多年的信任一朝崩塌，厌恶道士的种子就此深埋心底，代代传承，以至于到了如今，世间真有修为、心怀大义的道士，已然是凤毛麟角。

就在这道士声名狼藉、数量稀少，清平城又暗流涌动之际，凌逸尘和苏景澜，肩负着地府密令，踏入这乱象将起的人间。

凌逸尘身形高大挺拔，仿若苍松傲立崖巅，任它风雨狂暴，自岿然不动。一袭玄色劲装，质地恰似夜空深邃，又隐有暗光流动，恰似星河藏于衣袂之间，举手投足，尽显利落干脆。面庞仿若刀削斧凿，轮廓分明，剑眉斜飞入鬓，眉心间一点朱砂痣，恰似寒夜凝血，红得夺目，透着拒人千里的英气与冷峻。双眸狭长而深邃，幽黑中仿若藏着无尽寒星，能洞悉九幽鬼魅、阴阳乾坤，高挺鼻梁下，薄唇微抿，仿若寒刃，自带几分肃杀。一头墨发束于脑后，几缕碎发垂落，随风轻舞，添了些许随性不羁。他周身散发的神秘气场，如无形漩涡，所行之处，旁人皆不自觉退避三分，唯有腰间那柄古朴佩剑，剑柄缠着黑色鲛绡，剑鞘刻满神秘符文，隐隐透着寒光，与主人相得益彰，彰显其非凡身份与卓绝实力。

相较之下，苏景澜则似春日暖阳中悠然绽立的幽兰，清俊且温婉。一袭月白色长袍，衣料顺滑如丝，泛着温润柔光，走动间，仿若携着清风明月，飘飘欲仙。他生得面如冠玉，皮肤白皙胜雪，透着淡淡粉色，仿若春日桃瓣，吹弹可破。眉如远黛，双眸恰似澄澈秋水，眼波流转间，满是灵动与才情，笑时弯成月牙，藏着璀璨星辰，透着人畜无害的纯净。鼻梁秀挺，鼻尖微翘，唇若樱桃，不点而朱，说起话来，声线轻柔悦耳，仿若山间清泉，叮叮咚咚。一头乌发顺滑披散，仅用一根白玉簪子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落在白皙颈边，挠得人心尖发痒。腰间挂着一块羊脂玉佩，雕工精致，刻着祥瑞云纹，在日光下泛着温润光晕，整个人从里到外透着股子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守护的矜贵与柔弱。

二人结伴踱步于市井街巷，目睹那些“假道士”的闹剧，凌逸尘剑眉微蹙，满脸不屑，苏景澜则是无奈浅笑，二人相视间，默契自心底涌起，却也深知这世风日下、积弊难返。正走着，忽闻街边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着皇宫之事。

原来，皇宫那雕龙画凤、金碧辉煌却难掩腐朽之气的大殿之内，气氛凝重压抑得仿若铅云沉甸甸堆积。老国师白发苍苍、满脸沟壑，每一道皱纹里都填满了对国运的忧心忡忡，此刻正颤巍巍跪伏在地，手中拂尘因身体颤抖而簌簌发抖，向着王座上那位稚气未脱却满是自负的年轻国君，急切奏道：“陛下，昨夜天象大乱，紫薇星黯淡无光，仿若风中残烛，城郊鬼气弥漫，恰似黄泉倒灌人间，此乃妖魔异动之兆啊！万望陛下速派能人异士彻查，加固城防，重启祭天礼，以求上苍庇佑、镇抚邪祟呐！”

那国君不过弱冠之年，头戴冕旒，珠帘后的双目满是不耐烦，手中把玩着温润玉笏，漫不经心地撇嘴道：“国师，自朕登基以来，四海升平，风调雨顺，些许天象异常，想必是自然之象罢了，何须如此大惊小怪，莫要危言耸听，扰了朝堂的安宁。”言罢，大手一挥，袍袖带起一阵风，拂乱了老国师的白发，也吹散了他心头仅存的希望，只留老国师独自跪在冰冷的大殿之中，望着殿顶藻井，满眼皆是绝望与无奈。

没几日，夜幕仿若被上古恶兽扯来的一方巨大黑布，毫无征兆地猛地笼罩天地，墨云似怒兽翻腾咆哮，滚滚而来，须臾间便将那璀璨明月、浩瀚繁星吞噬得干干净净，四下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城郊的乱葬岗，磷火幽幽闪烁，恰似鬼眼森然凝视人间，阴森之气仿若实质化的浓雾，弥漫四溢，刺鼻的腐臭气味飘散在四周，令人作呕。“桀桀”怪笑声突兀划破死寂，尖锐刺耳，仿若来自地狱深渊，紧接着，一群魔影破土而出，青面獠牙狰狞可怖，身形扭曲仿若麻花拧成，周身魔气滚滚，仿若墨色浓烟，所过之处，花草树木瞬间枯萎凋零，土石焦黑冒烟，恰似被地狱业火无情灼烧。

这群妖魔张牙舞爪，裹挟着冲天的戾气，直扑清平城而来，守城的士卒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坚固无比的城门便被魔影狠狠冲撞得木屑纷飞、摇摇欲坠，士卒们惨叫连连，温热的鲜血飞溅在城墙上，在夜色中勾勒出一幅惨烈至极的修罗场。城中百姓吓得四处奔逃，哭喊声、求救声交织在一起，混乱不堪，房屋被魔影肆意掀翻，火光冲天而起，牲畜受惊，发狂乱跑，市井街巷瞬间沦为人间炼狱。

老国师听闻妖魔来袭，心急如焚，拖着孱弱不堪的身躯，脚步踉跄地赶到城头，妄图施展法术阻拦。可岁月不饶人呐，年事已高的他，法力早已大不如前，加之忧心过度，精神几近崩溃瓦解。刚念动咒语，还没等法诀成型，一口鲜血便夺口而出，身躯直直向后倒下，气绝身亡，双眼圆睁，满是不甘与牵挂。

城中那寥寥几个尚有几分本事的道士，也因多年无人重视、传承断绝，或年迈体衰、有心无力，或孤立无援、独木难支，祭出的桃木剑被妖魔轻易折断，精心布下的法阵，也在魔力的冲击下瞬间破碎瓦解，消散于无形。

凌逸尘和苏景澜站在街头，望着这满目疮痍、妖魔横行的清平城，凌逸尘神色冷峻如冰，双眸中寒芒闪烁，双手紧握成拳，骨节泛白，周身气势陡然攀升，仿若即将出鞘的利剑；苏景澜则面露惊惶，却咬着下唇，强自镇定，不自觉往凌逸尘身边靠了靠，手中悄然握紧了一枚护身玉佩。二人默契对视一眼，心底皆暗暗发誓，定要将这乱世拨回正轨，即便身为地府来客，前路荆棘满布，也绝不置身事外。此刻，狂风呼啸而过，吹起二人衣袂猎猎作响，一场关乎清平城生死存亡、艰难困厄的大幕，轰然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