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东征之后,南诀立刻瞅准时机挥师北上,北蛮亦毫不迟疑地派兵临疆,西域之地同样蠢蠢欲动,使得北离瞬间腹背受敌,百姓们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悲声震天。
夜半时分,那如豆的烛光在黑暗中摇曳不定,萧若瑾眉头紧蹙,依旧沉浸在前线的战报之中,满心想着力挽狂澜,尽快结束这场犹如噩梦般的战争。
头好疼,萧若瑾紧咬下唇,用手死命撑着那张雕花梨木桌,颤颤巍巍地缓缓起身。
这究竟是哪里?他不是已经命归黄泉了吗?
萧若瑾缓缓睁开双眼,满是迷茫与疑惑,目光不停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不是他刚当上皇帝不久后的住所吗?他已经许久未曾踏入此地,为何会重回此处?
突然,他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见自己的手,这决然不是一个迟暮老人的手。映入眼帘的十指修长且白润,在昏黄烛光的映照下,仿佛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中指第一节上,有因长期写字留下的如黄豆般大小的硬茧,虎口处则有着因握刀所致的薄薄茧痕。
这与他辞世前那布满皱纹、干枯如枝的手简直天差地别,宛如一个青春少年的手。然而,拇指上那颗宛如墨点般的熟悉黑痣,却毫无疑问地提醒着萧若瑾,这确实是自己的手。
萧若瑾将目光移向桌面摊开的奏折,上面的字迹清晰地写着:明德二年。这竟然是他当上皇帝之后的第二年!
这一年,他才二十五岁。难道,他真的回到了从前的时光?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来人!”萧若瑾瑾猛地提高嗓音向外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与焦虑。在门外值守的侍卫听到这声呼喊,如同被惊起的飞鸟一般匆匆进屋。
“皇上,有何吩咐。”萧若瑾看到进来之人,便已知自己确是时间回溯了。
这人是他从皇子时起便一直跟在身边的护卫,只见他单膝跪地,头微微低垂,那熟悉的姿态与年轻时一般无二。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萧若瑾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沿轻轻敲击。
“回皇上,现在是未时。”
侍卫退出去后,萧若瑾陷入深深的思绪之中,眉头越皱越紧。上辈子,他历经千辛万苦才登上那至高之位,每日为国家殚精竭虑,为北离的江山社稷呕心沥血,未有一日敢有丝毫懈怠。
更是因此与一母同胞的弟弟萧若风彻底决裂,关系降至冰点。本就不甚强健的身体,被这些繁重国事渐渐拖垮,未及五十,便缠绵病榻,早早殡天。
回想上辈子,父王看向萧若风时那满是疼爱的眼神至今历历在目,最偏宠的便是他。连青王也因母族的关系备受照拂,享尽荣华。
弟弟萧若风协助叶鼎之抢亲时那嚣张的神情仿佛就在眼前,对百里东君将他的境界打落之事更是视若无睹。
自从境界被打落之后,身体便落下病根,一直难以康复。
就连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在面对他和萧若风时,那毫不犹豫偏向萧若风的样子,至今想来仍让他心如刀割。
萧若瑾眉头紧蹙,如墨的眸底翻涌着无尽的忧虑,喃喃自语:“我究竟该怎样护佑百姓?萧若风是指望不上了;李长生跑得没了踪影;百里东君,啍;叶鼎之,满心只念着易文君和为叶家翻案。”上一世我那么宠爱萧楚河,可他却一心向着他的王叔。还有终归是我和易文君对不住萧羽
“就选叶鼎之了?可萧羽又该如何?难不成上一世让他缺失母爱,这一世仍要如此吗?”
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吗?
“倘若,我接纳易文君与叶鼎之,让他们融入进来。那萧羽既能享有母爱,天下百姓亦可安宁。天外天也将归入北离国土,叶鼎之身为叶羽之子,必然能够挥师拿下南诀。而且叶鼎之对南诀了如指掌。叶鼎之为了易文君,定会俯首顺从。”
不就是戴顶绿帽子吗?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绿。忍一忍应有尽有,天下皆是我的。
萧若瑾越想越美,唇边不自觉地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
萧若瑾猛地一甩衣袖,声色俱厉地高声喝道:“来人,朕要去寒水寺。”
“是。”
姑苏城外,叶鼎之和易文君正陪着小叶安世嬉笑玩闹。易文君忽然眉头紧蹙,下意识地用手揉了揉眉心,秀美的面庞笼上一层阴霾。
叶鼎之眼波中即刻盈满关切,急切地问道:“文君,怎么了?”
易文君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与不安:“云哥,我也不知为何,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叶鼎之紧紧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温热的胸口,目光坚定而温柔:“甭管发生何事,我和世儿都会在你身旁守护,不离不弃。”
易文君看着小安世,温柔地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眸底满是慈爱。
三个月后,萧若瑾总算抵达姑苏城。萧若瑾伸手推开小院的门,抬眼瞧见的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目光中却隐隐透着复杂的情绪。
萧若瑾暗自感慨,不禁负手而立,喟然长叹:难怪易文君甘愿舍弃荣华富贵,也要和叶鼎之相伴。
易文君疑惑地问,手中的针线活也停了下来,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云哥,是谁来了?”
萧若瑾大踏步向前,声音沉稳地回应道:“是我。”
“咚”的一声,易文君手中之物失手落地,她身子微微一颤,娇容瞬间变得煞白。
易文君难以置信地惊呼,脚步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声音尖锐而惊恐:“不可能,我肯定听错了,他怎么会来此地?”
叶鼎之匆忙跑到易文君身边,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语气急切而紧张:“文君,你莫要惊慌。”
萧若瑾双手背后,神色肃穆,缓缓说道:“叶鼎之,容我自我介绍一番。朕,萧若瑾,当今北离的皇帝。不过,我今日并非前来降罪于你。”
萧若瑾接着讲,边说边来回踱步,声音低沉而有力:“叶鼎之,原名叶云,乃叶羽之子。我深知叶将军无罪。朕也可为叶将军平反。”
易文君沉默无言,低垂着头,双肩微微颤抖,似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
叶鼎之眉头紧皱,坚决表态,一只手紧紧握拳,怒声道:“我绝不会把文君交出去。”
萧若瑾说道,双手摊开,目光中透着一丝恳切:“自然,易文君也可不回皇宫。但是……”
叶鼎之迫不及待地追问,向前跨出一步,眼中满是警惕:“但是什么?”
萧若瑾言道,手指轻轻点着桌面,语气郑重:“但是易文君需尽到对萧羽的责任。”
萧若瑾看了看小安世,微微弯腰,目光柔和,赞道:“甚是可爱,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的孩子。”
易文君满怀愧疚地说,双手绞着衣角,声音哽咽:“孩子是无辜的,过错在我。”
萧若瑾叹道,仰头望着天空,神色落寞:“文君,你可还记得我们的孩子,他未曾享受过一日母亲的关爱。”
“文君,你知道的我是一个传统的男人。”萧若瑾目光恳切地凝视着对面的易文君,缓缓向前靠近,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哀求。
……大哥,您何时遵循过传统?
但易文君神色镇定,身子微微一侧,话语中满是质疑:“所以你准备退出?不来破坏我们两个了?”
“不,文君,还有这位叶什么云,我并非来破坏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易文君满脸惊愕,瞪大了眼睛,声音中满是难以置信:“......?你莫不是疯了?”
叶鼎之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怒喝道:“他怎能如此不知羞耻?妈的,简直就是个蠢货!”
五大监先是一阵干笑:“哈哈,没错,他不是来破坏你们的,没错哈哈。”可紧接着,他就愣住了,满脸的茫然与惊愕:“嗯?……啊??”
五大监在心中暗自腹诽:“萧若瑾,你可还记得自己是个皇帝?皇家的威严何在?男人的尊严又何在?不愧是能当皇帝的人,当真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
叶鼎之怒不可遏地吼道,气得跺脚,双目圆睁:“不知廉耻的家伙,没瞧见我和文君恩恩爱爱吗?!你跑来凑这热闹作甚,走了就别回来,还来干什么?非要搅扰我们的幸福生活?你信不信再胡言乱语,老子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云哥!莫要这般冲动!”易文君望着暴躁的叶鼎之,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又瞧了瞧对面若无其事的萧若瑾,只觉头痛欲裂,用手扶着额头,声音中满是无奈与疲惫。
该骂!骂得还是太轻!不知悔改!
萧若瑾高呼,双手挥舞着,神色激动:“真的,文君,我愿愿做小!!”
五大监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块木头。心中暗道:真是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皇上您不要颜面,我还想活命呢!这些话哪是我能听的?
叶鼎之怒发冲冠,双手叉腰,心中暗骂:脸皮真厚,就没遇到这么强劲的对手了!开战!
与此同时,易文君警告地看了叶鼎之一眼,叶鼎之顿时憋屈的要死,"你过来我身边来,这是之前的事,没处理好,我自己处理。"
“好吧,处理得若是不让我满意,我可还是要插手帮忙的~”叶鼎之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易文君眨了眨眼,还晃了晃脑袋,语气中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倔强。
萧若瑾说道,双手抱拳,神色诚恳:“文君,真的。我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易文君嗔怒斥责,手指着萧若瑾,声音尖利:“萧若瑾,你是不是当皇帝当的心里变态了?”
萧若瑾说道,一只手摩挲着下巴,目光深邃:“文君你且听好。我融入这个家有三大好处。”
叶鼎之冷哼一声,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屑:“我倒要瞧瞧你能说出什么名堂?”
萧若瑾说道,伸出一根手指,声音铿锵有力:“其一,叶家能够沉冤得雪。”
叶鼎之双目一亮,身子向前探了探,神色中带着几分期待。
萧若瑾接着说,双手在空中比划着,语气激昂:“其二,羽儿和你们的孩子都能得到母爱与父爱。”
易文君不禁心生触动,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贝齿轻咬下唇。
萧若瑾最后道,双手用力一挥,神色坚定:“其三,统一天下,百姓安居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