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皱着,即墨离伸出手想抚平,还未碰到,闭月羞花就叫嚷起来。
“你别动我们家少主!”
“狗东西,你敢动我们少主一下试试!”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长得花里胡哨的小白脸!”
两人气急了,此刻是能想到什么就骂什么,即墨离也不惯着他们,直接点了哑穴扔到了门外。
闭月羞花还在破口大骂,但只见嘴动,不闻其声。
屋内终于清净了,安逸感觉自己现在浑身都烫的厉害,把被子一脚蹬开,又瞬间浑身冰冷,怎么也不好受,难过地啜泣。
即墨离轻轻擦去他的眼泪,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喂到安逸嘴里。似乎是闻到了苦味,安逸不肯张嘴,即墨离无法,用嘴含住药丸,俯身吻住紧闭的唇,用舌尖把唇齿撬开,将药丸推了过去。
安逸尝到苦味,挣扎着不肯咽。即墨离只好把他的双手抓住摁在枕边,嘴唇贴着不让他吐出来。
似乎是知道吐不出去,安逸只能咽了下去。药丸在嘴里含了半天,已经化了一层,满嘴的苦味,直接把安逸苦醒了。
安逸睁开酸涩的双眼,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即墨离那张脸,恍惚了一瞬,想起前两天那些伤人的话,转过头不去看他。
“安逸。”
这是即墨离第一次唤安逸的名字,虽然伤心生气,但架不住本性,还是觉得从即墨离嘴里叫出来的名字都好好听。
意识到这一点,安逸在心里唾弃自己,人家都那么糟践你了,你还这么上赶着,真是贱骨头。
见安逸不说话,即墨离抿了抿唇,他没哄过人,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屋内霎时安静得连对方的呼吸声都能听见,安逸快受不了这样的尴尬时,即墨离总算开了口
“那天,是我说错了,我好像是喜欢你的。”
听到这话,安逸猛地转过了脑袋,不可置信地看着即墨离。
“你之前说过喜欢一个人,见之欢喜,不见思念,这几日,我很想你。”
安逸此刻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他现在有些怀疑,眼前的人到底还是不是那个冷心冷情的阿离。
“你,是莫离吗?”
即墨离疑惑,怎么这样问他?
“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
安逸盯着即墨离,盯着盯着,眼眶又红了。
“是梦也好,让我梦的久一点。”
即墨离俯下身,抓起安逸的手,让他去摸自己的脸。
温热的,真实的,这不是梦!
“阿离!”
安逸抱住即墨离的脖子,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一边哭一边诉说心中的委屈。
“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雪山有多冷!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死那儿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知不知道那些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我的心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你不是人!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连日来的委屈和遭受的苦难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即墨离紧紧抱着安逸,任由他发泄,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颈肩,一路烫到了他心里,疼的他几乎喘不过气。
眼瞧着哭了一炷香的时间,安逸还没有停下来地打算,即墨离脑子一热,低着头寻着安逸的唇就吻了下去。
这一吻,吓得安逸也忘了哭,眼眶里残余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即墨离本来是想堵住对方的哭声,可尝到的味道太过美好,于是越吻越深,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闭月羞花在门口咒骂到半夜,也撑不住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即墨离摸了摸怀中人的体温,一切正常,松了一口气,摸着安逸的脸,在他耳畔落下一吻。
“安逸,从今往后,你想逃也逃不掉了。”
收拾好一切后,即墨离才出门放了闭月羞花。
“去照顾你们主子吧。”
闭月羞花瞪了他一眼,连滚带爬地跑到房里,床上的安逸面色红润,呼吸绵长。羞花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少主好了。”
“太好了,他做了什么?怎么一来少主就好了?”闭月摸头不解。
“少主算是栽到他身上了。”羞花看着安逸,满眼心疼,他那么好的少主,就这么被啃了。
“你是说!”闭月才反应过来,一只手指了指安逸,一只手指了指即墨离离开的方向,然后两根手指凑到一起。
羞花简直没眼看,敷衍地点了点头。
“什么!”
闭月一声怒吼,差点把安逸吵醒,被羞花捂着嘴拖出了房间。
“你小点儿声,你要让整个东宫都知道吗?”
闭月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这件事别声张,尤其是宫里,绝对不能泄露一点儿。”
闭月点头如捣蒜。
“天呐,我还想着以后能抱小主子呢,这下好了,连少主都不敢随便抱了。”
羞花给了闭月一个爆栗,摇摇头走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安逸醒来的事第一时间传到了宫里,安宁和安宸嚷嚷着要看哥哥,林念只好把他们也带上。
醒来的安逸没见到即墨离,还没等去找,林念就带着两个小家伙来了。
安宁和安宸一人抱一条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哥哥,你不要再偷跑出去了,不然又受伤了。”
“哥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毁伤。”
林念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闹,丝毫没有帮安逸解围的意思。
“阿娘~”
安逸求助地看着林念,弟弟妹妹好是好,就是太黏人。
“好了,哥哥大病初愈,你们别缠着他了,出去玩儿吧。”
两个小家伙乖巧地点点头,手拉着手去外面玩儿,林念身边的嬷嬷立马跟着出去。
屋子里一下子只剩他们娘俩了。
安逸走到林念身前跪下,头伏在林念的膝上。
“对不起阿娘,又让你和阿爹担心了。”
林念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
“人生能有几次豁出性命也要做的事?既然想做,那便去做吧,只不过,记得告诉我们一声。”
父母爱子之心,天下皆是一样的,希君生羽翼,便不能将他看做笼中鸟,一切都需要他自己去体会,只是父母忧心,能做的,也只能多了解一二。
“阿娘,我知道了。”安逸露出一个乖巧的笑,不管多大,在爹娘面前,也依旧是个孩子。
“你此去是为了阿离,他知晓吗?”
林念突然发问,安逸忙不迭抬头。
“阿娘,是我要帮他治伤,雪山也是我偷偷去的,没人知道。”
生怕林念迁怒即墨离,安逸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你看你,我说什么了你就这样紧张?你愿意和长得好看的孩子交朋友,阿娘知道,但别昏了头。”
安逸打着哈哈,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在他人眼中是一个以貌论人的形象。
即墨离回到房间,黑袍早已等候多时。
“师父。”
“你去了安逸那儿,蛊下了吗?”
即墨离眸光微闪,恭敬道。
“已经下了。”
“好!他如今肯豁出性命也要为你采药,看来是真的信任你,想办法从他口中得知虎符的下落。”
“是,师父。”
等黑袍走后,即墨离才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
对不起师父,我做不到。
黑袍出了东宫直奔城外的一处小院。院内晒了不少草药,黑袍提步直接推开了房门走进去,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正坐在桌前,像是提前等着黑袍来一样。
“尽快安排下蛊之事,阿离终究还是太心慈手软。”
蛊师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一支骨笛吹响,刚回到东宫的即墨离顿时双眼涣散,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浑身僵硬地走到了小厨房。
“离公子?你怎么来这儿了?”
厨房的管事看着即墨离走进来,有些纳闷儿,这位爷好端端怎么跑厨房来了。
“太子刚醒,我来给他拿点吃食。”即墨离眼神空洞,说话的语调都没有丝毫起伏。
但即墨离平时就是冷冰冰的,管事也没注意到即墨离的不寻常,笑着指了指一旁刚盛出来的虾仁粥。
“皇后娘娘已经吩咐了,等下就送过去 ”
“好。”
即墨离盯着那碗粥,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将一只极小的蛊虫弹进了做好的虾仁粥里,宫人毫不知情,端着送到了安逸房里。
虾仁粥是林念吩咐做的,安逸最爱吃,大病一场,人都瘦了,看得人心疼得不行。
“虾仁粥来了,快趁热吃。”
安逸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总感觉今天吃的粥跟往常的不一样。
“可能是你大病初愈,口味有些淡,不碍事的,吃吧。”
安逸也没当一回事,把一碗虾仁粥吃得干干净净。
林念见他精神头不错,便放心带着小女儿和小儿子回了宫。
林念一走,安逸立马就飞奔到了紫竹苑。
“阿离!”
两人确定心意后,整日黏在一起,闭月羞花只能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咒骂即墨离,即墨离自然能感受到他们对自己的厌恶,但那又如何,反正打不过他。
“这药果然是神药,阿离,你身上现在一点疤痕都看不见了。”
安逸感叹着药物的神奇,那天他把雪玉骨参扔了,即墨离又捡了回去好好存放,他们确定心意后,安逸还心疼拿命换来的药就这么扔了,结果即墨离转身就拿了出来,确认药材完好无损,安逸当即去找章华,让他配药。
“你这么在意那些疤痕?”即墨离又想起师父说的话,脸色沉了下来。
“当然,我希望你能忘掉过去,就要把你那些不好的印记都去掉。”安逸说着,顺手在那光滑的背上摸了一把。
原来如此,这人只是想让自己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仅仅因为这样,便能搭上自己的性命,他一定很喜欢,不,爱惨了自己吧。
即墨离眼底一片柔情,转过身握住安逸的手,郑重地承诺。
“安逸,从今往后,你绝不准负我。”这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留在他身边。
“只要你不负我,我定不负你!”安逸在心底发誓,就算是他日后有喜欢的人,哪怕强取豪夺,也要留在自己身边。
两人各怀心思,依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