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来

“如果将军已经决定，请允许我再提出一个要求。”

　　“我明白你不忍心，但是在永恒面前，他并不安全。借景之馆是个好去处。”

　　“将军，请再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便按您说的，封入借景之馆，等待路人唤醒他。”

　　影沉默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年，那张少年的脸庞虽稚嫩，却透出不同寻常的沉稳。或许是被他的真诚打动，又或许是对自己造物的不舍，影最终点头答应了。

　　……

　　小人偶东看看西瞧瞧，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但他总是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与少年的距离，不敢离得太远。

　　“老师，我这三天真的很开心哦！”小人偶拉着空的手，脸上洋溢着乖巧的笑容，“我知道今天过后，您和母亲会抛弃我，但这三天能和老师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

　　空似乎没料到小人偶会这样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感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后轻声道：“不管多久，我都会陪着你。沉睡不是你的结局，我会等你醒来。”

　　“老师能这么说，我就很开心了！”

　　小人偶被封入了借景之馆，空也遵守着承诺，默默地守候着沉寂的人偶。

　　故事得从更早的时候说起。那时，空完成了漫长的旅途，却遭遇了一场意外，失去了心爱的人。不知是执念跨越了时空，还是万物之主的垂怜，空回到了小人偶诞生的那一刻。

　　空意外地成了小人偶的老师，尽管他将小人偶教导得非常出色，但雷神依然无法接受人偶的多情。事实证明，空的努力并未改变什么。

　　当然，回到过去是有代价的。空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但世界的法则给他设下了束缚，使他无法干涉命运的轨迹。法则会阻止一切外来因素的干扰。

　　时光匆匆流逝，小人偶被路人从借景之馆接了出来，带回了踏鞴砂。空自然也跟随着他们。

　　“老师！我和丹羽今天在河边捡到一个人。”

　　空面带微笑，看着几人将捡到的人抬进来，但很快笑容消失，脸色骤然阴沉。倾奇者有些担忧地看着空，“老师？”

　　空轻轻摇头，示意倾奇者自己没事。“把人放在这里吧，我看看他身上的伤。”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空冷冷地盯着床上的人，见他没有动静，便开口提醒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没有事。”

　　那人依然一动不动，空对倾奇者以外的人向来没什么耐心，对床上之人更是充满恶意。见状，他直接提剑威胁，却不想触碰到了法则的边界，剑突然脱手掉落。

　　受到法则的束缚，空无能为力，只能勉强装作若无其事地为他处理伤口。尽管空尽力掩饰，但还是可以看出他对那人的厌恶。

　　日子一天天过去，生活还算平静。

　　只是近期，倾奇者变得格外黏着空，发现什么新鲜事物都喜欢献宝似的拿给空看。就连那天捡到的人也不禁感叹：“这个小人偶还真是黏着你啊！”

　　听到这话，倾奇者总是低下头避开空的视线，嘴角却微微上扬。然而，只要有那人在场，空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虽然眼神并不友好。

　　纯白的倾奇者并不懂得什么是恶意，他只知道老师似乎更在意那个陌生人。和自己相比……

　　倾奇者坐在房檐上，紫色轻纱随风飘扬。见空从外面回来，他高兴地喊着“老师”，毫不犹豫地从屋顶跳了下来。空被吓了一跳，好在动作迅速，接住了从高处落下的倾奇者。

　　“你很喜欢从高处落下的感觉吗？”空记得，这已经不是倾奇者第一次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了。察觉到空的不满，倾奇者低着头，声音变得很小。

　　“不喜欢……但喜欢被老师接住的感觉……”

　　“那如果我没接住你，又怎么办？”

　　“不会，老师很厉害的！”

　　“……别叫老师了，和别人一起喊我空就好。”

　　这是空最近回忆起的事情。他莫名来到这个世界，莫名成为倾奇者的老师，甚至连名字都不能告诉别人。将军和她身边的狐妖也只是简单地称呼空为先生。

　　不知不觉间，踏鞴砂的局势变得越来越紧张。空努力回想着仅存的记忆，但始终只有那个所谓的商人是博士的信息，至于他的计划，空怎么也想不起来。

　　踏鞴砂的居民们忙得不可开交，没有人注意到商人的异样。

　　博士像是刚从外面回来，趁着倾奇者不在，空语气不善地开口：“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远离倾奇者……”

　　空的话说得坚决，博士却不以为意，坦然回应：“这副模样来威胁我似乎还不够，毕竟那天你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制着，你伤不了我？”

　　这副无所谓的样子让空更加恼火，但无奈博士说中了。空受着世界法则的约束，除非让博士自己改变主意，否则他什么都做不了。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空站在窗前，最近他想起了一些事情，比如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虽然不可置信，但旅途的终点的确如此荒诞……”

　　“哥哥，我不明白……你一直以来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好过分啊！只剩下我了……”

　　仿佛在从前，有人曾陪伴在空的身边，但都因他的某个决定而消逝。或许那个决定是正确的？毕竟他感觉不到丝毫的后悔。但这些都不重要，至少从目前的记忆来看，空似乎是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