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王瑞已经在女厕所对面的绿植后面蹲了半个钟头了,他还没坚决到能不管不顾地愣闯进去。
他盯紧厕所门口进进出出的女人们,挨个数人头,至少要数到出来的不少于进去的。
环视四周,没人靠近,王瑞起身向女厕所走去。
如果真的有人在厕所里蹲半个小时之久也是没办法的事,被他这个人肉监视器抓到上班摸鱼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王瑞蹑手蹑脚探头进去,没人,很好,往里走,迅速闪进左手边第一个隔间,锁上门。
他拆掉水箱的盖子,从表面上看不出异常,又解开扣子卷起袖口,把手伸到管道结构中间,也没摸到异常。
他把湿淋淋的手拿出来,把盖子重新安回去,才发现,要一个一个水箱查确实任重道远。
如法炮制,王瑞检查了半个厕所的水箱,除了水碱和水锈,什么也没找到。
这要报告给后勤部门啊,平时是怎么维护物业的。
王瑞把手指举到鼻子上闻了闻,就算知道只是不洁净的自来水,还是产生了与厕所过于紧密的自动联想。
他四下看看,撕了一截卫生纸擦干手,把废纸扔进纸篓的时候不慎看到了躺成大字的卫生巾,脸一红,转身想走。
刚要开门,有人进来,先他一步停在了洗手池。紧接着是一阵欢声笑语。
刚刚还只有他一个人的厕所一时间热闹起来,好像学校的课间休息,女生总是手拉手去上厕所。
据说女生们还能在厕所里聊天,传言果然不虚。
男生如果在厕所里成群结队,一定会有一个人被憋在墙角,
被一群人8裤子,
用墩布撩裆,
把头往茅坑里按,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王瑞的胃里翻起一阵绞痛。
一声高跟鞋越来越近,刚好停在他的隔壁。
王瑞和可怕的吸血鬼一起,被堵在女厕所的隔间里,上演了一场堪称折磨的窃听风暴。
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后,嘹亮的水声刺破耳膜直钻进他的脑子里。王瑞屏住呼吸,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水声悠远且长。
仿佛从淅淅沥沥的声调变化中能倒推出洞口的形状。
他不禁去猜想洞的主人是谁,马上打了个激灵,赶紧叫停了这个思路,否则以后会同事见面分外脸红。
反正对方也不知道他在偷听,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这事就当没发生。
等隔间外彻底没了动静,王瑞探出头,果然没人,很好!
丧失斗志的王瑞坚持检查完了所有水箱,一无所获。任务没有完成,没法向上司交代。
他颓然地抱头坐在马桶盖上,发现插进刘海的正是检查水箱的那只手,绞痛上又叠加一阵反胃。
着急也不是办法,还是找上司商量吧。
他身手敏捷地逃出了厕所,迎面撞上回公司报备的销售帮派。
两方对阵,睚眦必报,当面还是单枪匹马的王瑞占上风,背过身就传来癫狂的群嘲。
王瑞顾不上跟他们理论,他还要赶去跟上司汇报。
上司托着下巴,凝眉踱步了好几个来回了,“这么说,文件另有藏匿处。”
“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出来的。”
“这事你不用管了,我来想办法吧。”
“可是总监.......”
上司给他整理了衬衫领子,正了正领带,“今天回家好好休息,明天开会别迟到。”
找出文件的办法常有,而消除他内疚的办法不常有,能做到的,只有上司。
王瑞酥软着身子,疑虑地看着上司,还要上司再给他一个微笑,才算确认。
王瑞拎着外套走在石子路上,亦悲亦喜。
悲的是任务没有好好完成;
喜的是上司不但没有责备,还安慰了他;
悲的是他更加无法原谅自己的无能;
喜的是他为了报答,甘愿留在上司身边一辈子;
悲的是他还惦记着阿强的內休;
喜的是他可以心交上司,身许阿强;
悲的是一辈子太短;
喜的是今夜漫长。
呦,有人在路上等他,确切地说,是有猫在等他。
花猫蹲在路灯下,望眼欲穿的可能就是他。走近了,猫起身围着他转了两圈,确定没有鱼,抬头看看他,大眼睛似乎在说,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他只得蹲下来摸摸它,反正右手连马桶的水箱都浸过了。猫毛柔软又温暖,让人联想不到肮脏的东西。猫用头顶他,力气还真不小。
对不起,今天没给你带晚饭,因为我没准备好去见他,下次一定说什么也会为了你去买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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