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有些时候会探讨政事,谢宁鹤倒也没定“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陛下,青兰那边如何了?”
“稳是稳住了,可惜那边积弊已久,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恢复的。”宁邑颇有些食不下咽,用调羹搅了搅碗中的燕窝,“父皇也不知将国库里的银子都花哪去了……等开春了办春闱,又是一大笔支出,万一再遇上个天灾人祸,朕这个皇帝还当不当了,就等着写罪己诏……”
“陛下。”谢宁鹤不赞同地打断他,“说什么丧气话呢。”
“这算什么丧气话呢,父皇若是给我生个皇兄,这担子也落不到我身上……”
“臣这么些年就教会陛下不思进取了?”谢宁鹤搁下碗,目露失望。
宁邑及时止损,忙道:“朕说笑呢,说笑的。”他倒是有心想试探几句,奈何舍不得惹谢宁鹤伤心,于是换了个话题,“老师身边伺候的人似乎是近几个月才出现的新面孔……?”
“江湖人士,臣路过京郊顺手搭救的,便留下来报恩了。”
“朕明白老师心善,只是江湖上的人,还是小心为好。”宁邑压低声音道,“朕听闻,江湖上有一组织,名为‘匿影阁’,只要出得起价钱,谁都可以杀。不仅能杀,还能提要求地杀,传闻有人花大价钱雇了一个‘匿影阁’的杀手去杀那人的死对头,但要先引诱死对头爱上他,再把死对头杀死……”
谢宁鹤听地眉头微跳,学着宁邑的样子压低声音问道:“陛下怎么知道?”
“话本里……”话一出口宁邑就觉要糟。
果然,谢宁鹤笑得愈发和善,“臣记得年前给陛下布置了一些功课,陛下既然有闲暇看话本,想必是完成了。这样,明日早朝结束,臣来检查,可好?”
“朕……写了,就是觉得没人教练得不好……”
“又撒娇?” 谢宁鹤轻笑着,叹了口气,“好吧好吧,臣拿陛下没办法。”
宁邑起身推过谢宁鹤的轮椅,与守在门外的暮续刚好碰上面,暮续张张口,欲问安行礼,宁邑仗着谢宁鹤没回头,给了暮续一个不屑的眼神,推着谢宁鹤扬长而去。
暮续:“……”
不是?老子又招谁惹谁了?
……
总之,直到宁邑离开太师府,暮续才和谢宁鹤说上话,并且他在离开前,还特地找到暮续放了狠话。
“朕不管是谁派你来的,也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你若胆敢伤他一根头发丝,朕就将你挫骨扬灰。”
暮续看着这张与谢宁鹤七八分相似的脸,头一次有些说不出话。
“暮续?”
“欸,来了。”
谢宁鹤小心收起宁邑留下的字,一点一点抚平,收进箱子里。“陛下跟你说什么呢?”
“让我……干活小心点?”
“这样啊……”谢宁鹤揪揪他的小辫儿,暮续蹲在他身边,“主子有何吩咐?”
“近点儿。”
暮续听话地凑近些,仰起头任他打量。
“问你,知道‘匿影阁’吗?”
暮续神色一僵,但还是老实答道:“知道。”
肩上搭上一只修长好看的手,谢宁鹤慢慢划过他的肩膀,来到胸口,“第二个问题,你是阁里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