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意思？”谢宁鹤不懂。
“给我擦脸，对我好是什么意思？”
“擦个脸就是对你好了？”
“我爹娘死得早，很多年没有人给我擦脸了。”暮续自嘲笑道，“我哪里知道小少爷会拿我取乐呢。”
谢宁鹤摸摸他绷着的脸，“没有拿你的情谊取乐的意思，我不是这样的人。”
他用了“情谊”这样的词，显得缱绻又温柔，暮续望向他的目光怔怔的，固执认真。
“暮续，你还年轻，还没见过更广阔的天地。从前……可能是疲于奔命，无暇感受这些。我教你读书认字，可不是想把你困在这一方天地。”谢宁鹤看向窗外，远处灰白色的天空中飞过几只鹤，“‘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得去找找你的路……”
“好吧，我是该去找找我的路。”暮续深深呼出一口气，“不过不是现在，谢宁鹤，我想等等你。”
“什么？”
“我想等等你，等你腿好了，要去找自己的路了，再送送你。”暮续冲他笑得灿烂。
谢宁鹤垂眸，像是被他炙热的目光烫了一下，年少时就荒芜的心，这么多年第一次直面阳光。
但他已经没有力气挣开枷锁了。
七年，两千多个日日夜夜，腿上的疼痛折磨着他，梦里谢蔺和太医的对话像恶鬼一般缠着他，每梦到一次，脖子上的锁链就收紧一些。
他对宁邑好，对天甲他们好，对暮续好，但对自己好像从始至终都不上心。他像是在榨干自己。
“看我谢宁鹤。要是我一直喜欢你，你是不是……”暮续有些忸怩，“是不是该给我个机会？我知道你金贵，我会攒很多银子，伺候好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我没你想得那么……”谢宁鹤像是在找一个合适的词，卡了一下，吐出一个“娇滴滴”。
“我知道——”暮续想靠到他肩上，谢宁鹤一把抵住他的脑袋，“自己坐好。”
“靠靠都不行了吗？”暮续控诉道，“哥哥，你不能这样……”
“过了年二十了，你以为自己还是陛下那个爱撒娇的年龄吗？”谢宁鹤对待弟弟有多纵容，对待孝心变质的弟弟就有多无情。
暮续可怜巴巴地看了他一眼，低头时轻轻嘟囔了一句：“跟他那么大我也没人让我撒娇啊……”
谢宁鹤揪住他的耳朵，“装可怜呢？”
他揪得没用力，暮续顺势就往他肩头上倒，“没装，是真可怜。”
谢宁鹤笑骂了一声，告诫一句“规矩点儿。”随他去了。
……
谢宁鹤不乐意留在谢家过年，只待了一天就回了京城。
街上张灯结彩，太师府也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
暮续和夜丑等几个暗卫在放爆竹，噼噼啪啪地在夜里炸开，好不热闹。
天甲操着老妈子心，呵斥道：“拿远些顽，也不怕惊着主子！”
谢宁鹤推开书房的窗户，笑意盈盈，“让他们热闹，一年难得有这么一次。”
“主子！”暮续轻轻一跃，翻越栏杆，手撑在窗台上，和谢宁鹤就这么一里一外对视着，“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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