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福全,去请云神医来。”宁邑对谢宁鹤解释道,“这个云湘是江湖上有名的医师,最擅长看骨头上的伤,朕让人请他来给老师看腿。”
谢宁鹤指尖微蜷,他想看清宁邑在想什么,抬眼望去时,宁邑正好错开脸。
他怔怔收回目光,眼中蒙上了一层雾一般,添了几分落寞。
……
云湘跟着领路太监到御书房门前,正等通报呢,定睛一看,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暮!”
听到有人喊,暮续回头,手里刚好团了一个雪球,见是云湘,顺手就砸了过去。
云湘惊恐地躲避,“你丫的要我的命吗!”
暮续坏笑着摊手,从栏杆上蹦下,“要你的命你就躲不开了,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最不爱跟这些大人物扯上干系吗。”
“奉命给人看病。”云湘无所谓地打了个哈欠,“没办法,他给得多又不好摆谱,我还要糊口呢。”
说着,他狐疑道:“不对啊——咱俩半斤八两,你又是为什么在这儿?”
暮续含糊其辞,“哎,说来话长。你给里头看完,帮兄弟一个忙呗。”
“云医师,陛下有请。”
云湘冲他摆摆手,“等我出来再说吧。”
……
“还能治好吗?”宁邑目露关切。
“可以,当初断的时候应该处理过,只是没有完全治愈。陛下放心,草民一定让贵人恢复到健步如飞。”云湘打开随身的行医箱,掏出一包闪着阴森森白光的银针。
谢宁鹤背都僵直了,猛地瞪向宁邑,“臣不治了。”
宁邑看着也瘆得慌,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强装镇定坐下,“老师,你这是讳疾忌医,朕给你捂着,不看就不疼了……”
云湘笑呵呵道:“是呢,草民技术很好的,扎不歪就不会疼的,贵人放心好了。”
谢太师最要面子,被宁邑直接挑明了怕扎针后脸色臭臭的,连挨都不肯让陛下挨,自己坐直了,冲着云湘冷冷道:“动手。”
宁邑偏头,肩头可疑地颤抖着,然后偷笑被抓了个正着。
御书房一时静得只剩云湘施针时衣料的摩擦声和屋外的风雪声。
最后一根银针撤下,云湘已经出了一头的汗,他呼出一口气,“好了,接下来只需……”
“暮续,回府。”谢宁鹤自己滚着轮椅就出去了,暮续匆匆接过福喜递来的氅衣,只来得及对云湘打了个手势,追了出去,“欸,主子,氅衣披上!”
“陛下,这……”云湘不知如何是好。
“嘶……你就,就将方子拟好,朕会派人送去。”宁邑想想还是好笑,又怕真给人气坏了,“福全,去朕私库挑些名家字画给老师送去赔罪。”
……
“主子,宫里来的,公公说是陛下给主子赔罪……”
谢宁鹤将字帖挑了出来,“这些送回,跟陛下说什么时候把这些字练完了,我什么时候再入宫。”
福全苦哈哈领着一堆烫手山芋回宫复命,他确信自己在年轻的圣上脸上看到了裂纹。
宁邑灰着脸,认命般提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