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里面另有隐情?
谢知梧面上不显,暗地里已经打算派人去好好查一下了。
……
谢宁鹤也不同他们争辩什么,听从太医的话卧床静养,养了几个月的伤,人却越养越瘦,越发沉默寡言,有时甚至几天也不会开口说一句话。
在这期间,父亲没有来看过他一次,母亲倒是来过一次,只隔着门问了他的情况。
谢宁鹤目中越发黯淡,婢女上顿送的饭菜,到了下顿原封不动又拿走。
他常常看着窗外,一看就是一整天,看着太阳升起又落下,看着鸟儿清晨觅食傍晚归巢。
可他……似乎要困在这牢笼里一辈子了……
“老师!”
谁会这么叫他呢?谢宁鹤脑海中蓦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宁邑的场景,小奶娃娃仰着脸,奶声奶气地喊他“哥哥”。
好在……没伤着他……
“老师!”宁邑愣愣地走到床边,看到了瘦得不成形的谢宁鹤,眼眶里泛起雾气,下一秒,泪珠毫无征兆滚下,他扑到床边,抓着谢宁鹤的手,喃喃道:“都怪我……要不是我缠着要骑马……”
滚烫的泪珠砸到谢宁鹤的手背上,宁邑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谢宁鹤抬手帮他抹去眼泪,被宁邑拉住,“老师,你当时是不是很疼啊?都是我的错……老师对不起……”
“别哭……不是殿下的错……”谢宁鹤轻轻顺着他的发,“只是个意外,谁也说不准……意外什么时候会发生,不是吗?”
“老师,孤一定会治好你的腿,孤给你请最好的太医……我还可以去求父皇,送好多药来……”
谢宁鹤久违地扯出一个笑,“好,我等着殿下。”
他承认,他还是上当了,自始至终,宁邑都是无辜的,他存在这世上,唯一真实得到的,只有这个弟弟给的情感。
他垂眸掩住眼中的自嘲,哈,多像一条狗啊,即使被打断腿,只要给块肉,便又能欢快地摇起尾巴。
可他还剩什么呢?也只能从弟弟身上汲取一些温度了。哪怕是稍纵即逝,至少……曾经拥有过。
不是吗?
从那一刻起,谢宁鹤就认定了自己的道,他要辅佐宁邑,纵然他没了双腿,纵然他不合时宜,纵然他被人忌惮。
他要宁邑成为大靖最英明的君王,名垂青史,彪炳千古。他会成为宁邑脚下最稳的一块垫脚石。
真相如何重要吗?就算是宁邑最后知道了当初的事,听了宁桓的话猜忌他,谢宁鹤也无怨言。
他早就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当初那个哭着要给他请最好的太医的孩子。
所以,当宁邑带着试探问出“朕听闻舅舅与老师吵架了?”时,谢宁鹤丝毫没有意外。
“嗯,陛下也不是第一次知道,臣与父亲关系不好了。”
“朕自然知道,这不是来替老师撑腰了嘛,老师,说给朕听听,朕来评评理。”宁邑给他掖了掖被子,状似无意道。
谢宁鹤脸色不好,“没什么,就因为一株花。”
宁邑笑着卖乖,“那朕再让人给老师寻一株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