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喂?”梁少延抬手接起桌面上不断震动的手机,微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微蹙的眉眼控诉着他内心的烦躁。
电话是编辑韩姐打过来的,估摸着是他凌晨还没交稿,所以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梁少延正欲开口解释,却闻听筒里传来一阵疾风骤雨般的叫嚷:“姓梁的!怎么回事?让你给忱枞写个结局,你怎么给我写个开放式啊?最后的那段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写很有深度?我知道这部作品是我忽悠你写的,但是既然写了也该有始有终,你也别敷衍的太明显了!!!
手机里韩姐的斥责振聋发聩的回荡在书房。
梁少延听到这话,原本紧蹙着的眉眼反倒如释重负的放松了下来,感受着突如其来的轻闲,他将手机拉远,脊背慵懒的倚靠在皮质靠椅上,盯着屏幕不紧不慢的说道:“韩姐,你别急着骂我,先听我说,我本来码完之后还想着修文的,谁能想到房子会在这时候停电啊,连这破电脑都息屏了,我还以为文章没发出去呢,其实我也对这个结局不太满意,可能是系统默认发文了。”
说道这里梁少延顿了顿,假意叹了口气,换做遗憾的口吻:“这大概就是天意吧,故事就该是这样一个结局。”
事实上,梁少延确实没有点发文,在接听韩姐电话之前,他甚至已经做好了重写一遍结局的打算,对此他没有深思,只是侥幸不用再违心的写这篇狗血作品了。
“你就狡辩吧!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篇文,但当下市场就是这样,你想得到高收益,就需要迎合市场,当初你找我的时候不就是想多挣点嘛?现在你钱挣到了,圈子里也有了点名气,怎么能坑了这篇捧你的文呢?你要是不想明天起来被骂上周榜,就赶紧给我删掉重写!”韩姐在电话那头毫不留情的指责。
“诶~这篇周榜月榜都连上好几个月了,也不差这一周,韩姐先不和你说了,我去看看我家电路是怎么回事。”不等韩姐回复,梁少延当即挂断了电话,为了不被叨扰,能睡个安稳觉,直接将手机关了机。
似乎是因为心情不错的缘故,梁少延觉得就连吸入的空气都是香甜的。
梁少延合上电脑,穿了件外套准备出门看看是不是跳闸了,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玄关处的小葱花抬着两只前爪正使劲的挠着门,看起来很焦急的样子:“呜呜呜...汪...”
“葱花,别叫了,外面下大雪了,不能放你出去撒欢。”梁少延将手机放在鞋柜,换鞋的时候小葱花不停咬着梁少延裤脚,一个劲的往外拽,似乎是在催促他赶紧开门:“好了好了,别闹腾了。”
咔嗒...
门开的一刹那,冷风汹涌涌入,飘雪裹着一道暗影晃晃悠悠地坠落在地,四周万籁寂静,一片漆黑,梁少延有一瞬的失神,直到穹顶的灯光骤然亮起,视线逐渐清晰,梁少延这才反应过来,慌乱的将眼前的少年扶坐起身。
“喂?你醒醒,你谁啊?怎么睡在我家门口?”梁少延轻轻拍落他脑袋上的积雪,怀里的少年毫无反应,但触手的体温却高的吓人,他似乎是发烧了。
“呜呜...汪汪....”小葱花呜咽着舔舐少年消瘦的手腕,又扭头看了眼梁少延,似是想替他解释什么。
风雪依旧肆虐,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掉,积雪已经堆砌的很高了,似乎已经深到了足以淹没小腿的高度,路上举步维艰,院子里却没有落下一个脚印,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还是说他已经在门口坐了很久?
“葱花别捣乱。”梁少延没有过多思考,迅速脱下身上的外套,顺手裹在忱枞身上,而后毫不犹豫的将人腾空抱起,关上门后,把室内温度调高,径自朝着主卧走去。
忱枞的侧脸无力的倚靠在梁少延的左肩,他的呼吸很轻,但呼出的气息却尤为潮热,拂过梁少延的锁骨,又挑逗般的撩过他的喉结,梁少延恍惚间觉得有些燥热,却浑然不觉鼻间那愈发馥郁的木香花的芬芳。 l
兴许是空调的温度调太高了?
梁少延轻柔的将人放在床上,疾步从浴室拿了条浴巾,迅速的褪去忱枞身上带着丝丝寒气的衣物。
壁灯半明半暗,犹如朦胧月色。
光线如细腻的笔触,勾勒出少年精致立体的面容,肤色白皙泛红,身形虽然消瘦但腰部线条极其优美,胸膛弧度隐隐约约有些起伏,不规律的呼吸声萦绕在耳,惹得梁少延也跟着气息紊乱。
仔细看来,‘好看’二字已然不足以描绘少年的容貌。 梁少延有那么一瞬的混沌,喉结微不可见的向上游移,他将少年塞入被窝后,方才如梦初醒,他用浴巾轻轻擦拭着忱枞的头发,就在这时,他根根分明的眼睫颤动了一下,而后缓缓掀起。
“你醒了?是不是喝醉了?怎么会躺在我家门口?”梁少延停下手上的动作,疑惑的询问着。
忱枞并未言语,只是用一双泛着迷蒙雾气的眼睛凝视着他,眸光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愕,梁少延被他直视的有些不自在,明明是自己家,却仿佛做了亏心事一般,显露几分莫名其妙的心虚。
仔细想来,倒也在情理之中。
对于忱枞来说,醒来后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并且寸缕不挂的躺在别人的床榻上,换作任何人遇到这样的事,恐怕都会心生几分置疑。
“你别误会啊,我可没别的心思,现在外面下着大雪,你浑身是雪的躺在我家门口,万一冻死在这了,我这屋子以后还住不住了?既然你已经醒了,需不需要我帮你联系家人,让他们过来接你?”梁少延说道。
忱枞上一秒还在因梁劭严的悉心照顾而感到错愕,下一秒听到的却是眼前这人欲将他驱逐出门,巨大的落差,犹如一盆冷水,浇得他浑身一颤。
忱枞的眼眶瞬间泛红,第一句话几乎带着哭腔:“哥哥,你要赶我走吗?”
这样一副人畜无害的脸任谁看了都会生出几分怜惜,梁少延闭眼沉声冷静了一会,再次睁眼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
既然他无意回答,梁少延只能委婉的询问了。
“哥哥,枞枞二十二了。”忱枞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抑制剂的药效似乎有些散去,腺体处的抑制贴也因融化的雪水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在温热的内室里,忱枞失去知觉的身体渐渐回温,再一次开始陷入发情带来的难耐,他抬手捂住后颈处柔软的腺体,眸色影影绰绰几近失焦。
“你叫什么?”梁少延耐着性子追问:“姓名。”
“忱枞。”忱枞脸上浮着一抹诱人的嫣红,不知是因为发烧的缘故,还是受了发情期的影响,他的意识已经极不清晰了,唯一模糊的想法便是他急需信息素的安抚,忱枞出于本能的拉住梁少延的衣角寻求帮助:“哥哥,我不舒服,好难受,请你帮帮我。”
梁少延面部表情微微一僵,多么熟悉的名字,自己杜撰了四个月的小说人物,就连电脑输入CC第一选项都是‘忱枞’俩字,怎么可能不熟悉?
梁少延第一反应就是遇到了私生书粉,他被戏耍了,眼前这人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
“你是忱枞的话,我是谁?”梁少延眉心跳了跳,捏着浴巾的手背青筋凸起,将拽他猛的甩开忱枞拽着衣袖的那双手,眼神里充满质疑和冷意。
四目相对,梁少延试图在忱枞的眸光里寻到一丝心虚意怯,很显然他没能窥探到,反倒在相顾之下,忱枞面容上的绯红渐渐染上了梁少延耳根,耳廓一阵阵发烫。
梁少延只是误以为自己已经被气得有些上头了,更不会在意到强忍下的是怒火,还是欲火。
“哥哥,劭严哥哥...”忱枞轻声呢喃,他无辜的眼神仿佛被人欺负了似的。
这般演技还真是无懈可击。
梁少延觉得自己和眼前的人一样不清醒了,怎么会想到问疯子这样的问题,他沉浸在自己的cosplay的角色里,不管他叫的是劭严还是少延,又有什么区别呢?
当初就算不会取名,也不应该用自己名字的发音来给虚构的角色命名,这样的做法实在是荒谬极了。
梁少延丢掉手上的浴巾,解开脖间的几粒衣扣,试图以深呼吸来制止内心不该有的念想,但一切都是徒劳,这样做只能,勉强压下了堵在心口的怒意,他声音低沉的警告道:“你要再这样,我只能报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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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灯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