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飞羽真说他总是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说他又准备独自背负一切了。飞羽真一再执着于追问，他所有的沉默与哀切被映照在小说家的瞳孔里，贤人能感受到那些因他而盈积的情绪。

真理圣主的计划没有停歇，每一步似乎都在月暗预言之中，又在月暗预言之外。

飞羽真一直在邀请他回来，贤人背对着他，“我为了救世界、救你，一直战斗到现在。可是你呢？”

小说家的低声温柔地回答他，“我也想救你，想救这个世界。大家都在为了拯救世界、改变未来而战斗着，所以相信我……”

贤人转过身，“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飞羽真，你知道我说的不止这些。我曾觉得封印圣剑就可以，只要你不卷入，只要你安全。可遇到了什么？”

那名为掺杂体的怪物，最开始的那个兽类怪人他的剑在小说家恍神的时候已经攻击并命中了，什么效果都没有，所以他只来得及将利爪挡住。而小说家第一次赢得轻松，第二次那般艰难。如果他真的封印了圣剑就相当于把小说家亲手送入虎口。

在封印风双剑后他的下一步计划迟迟不敢动，进一步、退一步都是将小说家置入危险。

“飞羽真，你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将自身安危抛于脑后，”富加宫贤人的情绪有几分失控，“我们的圣剑都对那个怪物没用，只有你知道对战的方法，只有你知道怪物的来历。”

富加宫贤人将之前小说家的话还给了小说家，神山飞羽真无法回应贤人的疑惑，他说什么呢？说，那些掺杂体本来就不该出现，说他长大的风都、说抚养他长大的假面骑士W？还是说他被注定的得到力量成神的宿命？

“世界与我互为屏障，我是被选中的人。我已经告诉过贤人了，我会续写结局。”飞羽真轻轻地开口，分明就在眼前，那些话语和神情犹在千山万水之外，“我不会消失的，约定好了。我等着你。”

小说家身上贯彻了所有英雄理想化的符号，他温柔而强大，像是置悬在天空中永不西斜的太阳。贤人曾经渴望将这太阳拥入怀中，他害怕这轮太阳陨落，世界与一个人等价是疯狂的，那些被锁在岁月与理智背后的私欲是他无法说出口的深情。

金色的鸟儿停在小说家带回给他的黄雷剑上，再次睁眼他看到阔别十余载岁月的父亲。隼人先生解释他当年被奇幻世界的守护者所救，并一直默默看着他。作为父亲他很抱歉无法陪伴着他长大，还让他那么孤独。

在解开了多年心结之后，他困惑无措的渴望父亲能告诉他该怎么办，“父亲，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贤人无法相信预言的未来，也不敢相信小说家口中的宿命。

所谓珍爱是意识到失去的可能，那尽头是血、痛苦与死亡。富加宫贤人曾以为只要牺牲的是自己，他所珍视之人就能安然无恙的生活在和平岁月中，所有不该执笔之手触碰的锋刃会被隔绝在外，然而现实却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他那希望的火焰。

“你只要直面自己的内心就好。”富加宫隼人这些年来看着孩子长大，为他骄傲、也为他心疼。

或许是因为他这个父亲离开之路成谜，又或许是因为岁月中太过孤单，贤人将被选中的小说家看得极其重要，乃至于由爱生忧怖，“流苏先生提起过那孩子不仅是被奇幻世界选中，他身上还有着别的时空的痕迹。”

“别的时空的痕迹？”

作为王剑持有者的隼人先生没有谜语人，“那孩子并不是在这个世界长大的。流苏先生在十五年间无数次寻找被选中之人，直到烈火剑重新被点燃才终于找到。而以十五年为基点，除了当年约定之地，其他地方也没有出现过那孩子的身影。”

也就是说那些来找小说家的掺杂体最可能就是别的世界而来的怪物，小说家一再被确认提及被选中这件事，指的可能并不是被奇幻世界选中这一件事，还有其它未知的宿命。

“九劫八难环环相扣的成神之路啊。”隼人先生没有继续说下去，“贤人，走你确信的那条路吧，你的同伴还在等着你呢！”

虽说父亲最后还是谜语人了，但至少获得了不少信息。富加宫贤人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麻袋，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换件衣服，他总感觉要是再不做点什么，穿上这衣服的就是小说家了。

富加宫贤人向父亲告别，隼人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我祝福你，未来光明，幸福美满。”

刃王剑十圣刃被点燃圣剑之人召唤了出来，故事的走向从一开始就若有若无的偏离月暗给出的故事线。

贤人紧紧盯着那把传说中的圣剑，脑海中却想起小说家自己说过的收集故事、制作书本、保存书本，现有的奇幻书是全知全能之书的残页所作，小说家的那本书极大可能是他自己制作的。

人的觉悟和自身经历有着不可脱离的关系，觉悟觉悟重点在悟字上面。小说家以前没有接触过正统的剑士培养，他的觉悟像是与生俱来就有的。

英雄的篇章中不乏对于迷茫和不忍的描写，小说家所展现的迷茫与不忍不常有，他好像从一开始就有了这样的觉悟，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那些常人所没有的强大展露在他身上。他是一个英雄，可以用英雄描述他的一切，除此以外呢？

他的童年，他的过往，那些他不知道的岁月里小说家又是怎么样的？是什么样的环境塑造了飞羽真的性格？是什么样的人将飞羽真养大？

这一切就像是空白的篇章一样，谁都不知道。青梅竹马的他与露娜不知道，负责小说家的编辑不知道，就连流苏都无法找到往昔的小说家。

贤人望着那挟剑惊风的星辰闪烁，飞羽真属于这个世界，却很可能不属于这个时代。我要拉住他，贤人想，我要拉住他，我想飞羽真留在这里，永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