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潇虽然不知道冉遗在哪,但她也是立即拉着齐歆姣的手安慰道:“白姐姐说的没错,他还没死,我们可以带你去见他。”
白姐姐猜得没错,齐小姐与冉遗的关系非同寻常。文潇心里想着。
白初和文潇这么一说,齐小姐闻言果真暂时没了求死的念头,她立即同意与白初,文潇和卓翼宸一同离开。
带走齐小姐这件事,原本是要告知赵远舟的。可卓翼宸对他心中还有些顾虑,便决定暂时将此事保密,便将齐小姐暂时安置在白初房中。而后便是缉妖司几人去埋伏猎妖人反中陷阱,幸有白初的锦囊,这才破局,卓翼宸受伤休养……还有,卓翼宸从赵远舟身上发现了冉遗的鳞片。再结合赵远舟之前多次独自行动,不难猜出赵远舟私下见过冉遗,二人或有勾结。
那天晚上,卓翼宸私下找到白初问道:“赵远舟是不是和冉遗私下见过。”
白初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他瞒不住你们。”她顿了顿说道,“就在悦姝收到婚书的前几天,赵远舟确实去过齐府,那棵树上的戾气少的可怜,正是因为他吸走了大部分。他与冉遗,算是各取所需,但至于赵远舟想要的,应该是冉遗的鱼鳞吧……”
“他要冉遗的鱼鳞做什么?”
“不知道,要不我们亲自问问他?”
文潇摇摇头,提出将计就计,借向王施压一事,设局告知赵远舟关于齐小姐失踪一事,引他去见冉遗……果不其然,现在找到了冉遗所在。
“所有,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手段。”白初向赵远舟解释道,“如果他们直接问你,以你的脾性,一定不会说。”
赵远舟点了点头,松了口气,似乎他很在乎他这位最疼爱的妹妹的立场和想法。但却也与白初和文潇所见略同。
冉遗正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麻袋,他十分生气:“你们竟敢把她装在麻袋里?!”
他径直冲过去,利落解开麻袋,里面装着的却是齐老爷。
卓翼宸嘴角一勾:“我们抓了齐老爷,还来不及拷问。”
齐小姐是最后的底牌,卓翼宸自然不会轻易将人带来。白初在藏卷馆周围设了结界。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四人所见略同。
赵远舟摇了摇头,调侃道:“没想到卓大人也很会用非常手段啊。”
只是此时麻袋中的齐老爷眼睛紧闭,一头冷汗,面目惊恐,手脚在剧烈挣扎。
显然,刚才雾气渗入了麻袋,他被困在了冉遗的梦里。
冉遗见状,十分解恨,高兴地大笑:“这是他的报应!他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
卓翼宸道:“齐老爷就算有罪,也应该交给缉妖司或大理寺裁夺,不能让妖因为私仇而随意滥用私刑。”
卓翼宸欲用云光剑将齐老爷从梦中唤醒时,冉遗闪身至卓翼宸面前,用力按住了卓翼宸的手,阻止他唤醒齐老爷。
冉遗不满道:“他请猎妖人对我使用残忍的化尸镇妖术的时候,难道不是滥用私刑?你怎么不说?”
卓翼宸握剑的手稍有迟疑,回想起那日他与文潇去齐小姐房间时,两人便发觉出香炉中气味的古怪,细闻才辨出,那是诛妖咒法的气味。有人使化尸镇妖术,用蛟龙的腔骨碾碎成粉,生石之水浸泡,晒干成香,点燃后可诛杀水族。
冉遗又道:“我说过要带她去大荒看天之树,海之滨,一直在一起……我却再也无法靠近她,只能留她在那个地狱一般的家里,度日如年。”
冉遗看着倒在地上,陷入恐怖噩梦中的齐老爷,咬牙切齿道:“他该死,为了阻止我再回去找齐小姐,他一直在府中点化尸镇妖的香,所以我救不了她。”
卓翼宸甩开了冉遗按住他的手,齐老爷纵然有可恨之处,但冉遗害人同样不可原谅,卓翼宸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冉遗,冷声道:“你重伤逃走,命不久矣,为了恢复妖力,只能通过杀人吸取戾气。同时,你专门劫杀新娘,制造恐慌,让人不敢娶亲,就是为了试图阻止齐小姐出嫁?”
冉遗的眼眸冰冷,他从不否认自己并非什么良善之辈,恩要报,仇也要报,害他的人,要杀,他爱的人,要护。他杀那些新娘的目的很简单,简单到只是为了让人害怕,让人不敢嫁娶,这样他爱的人,就不用嫁给她不爱的人了。
“到底是官场沉疴已久。若说是妖凶残,不如说人心叵测。即便冉遗为了恐吓凡人,却也阻止不了这个禽兽不如的父亲,为了镇国公府的天价聘礼,官位爵位,哪怕要牺牲亲生女儿的幸福乃至性命,他也要踩着女儿的尸体,去伸手搭上镇国公的衣角。可悲,可笑。”白初冷冷地说道。
什么血缘至亲?冠冕堂皇,只是他圈养起来牟利的工具!
卓翼宸文潇和赵远舟都没有想到,白初能够把人心看得如此透彻。
冉遗心里敬服白初,对她点了点头。
冉遗一甩袖子,背过身去,坚称现在齐老爷落到这个下场,皆是天意。控梦之术他不会解,也解不开。
文潇抽出短刀道:“可以解,从你身上割一片肉给他吃下去就行了。”
双方各有各自要守的道理,谁也不退让。僵持不下时,赵远舟淡淡开口:“不用这么麻烦,我来叫醒他吧。”
赵远舟抬手轻点自己的太阳穴,一根猩红色发光的丝线扯出来,变成一团红光,赵远舟挥挥手,红光进入齐老爷的眉心。
白初再次启用玄狐冥瞳。
齐老爷的梦境中,他跌坐在院落里一口井旁,井口处不断爬出浑身湿淋淋,披散着头发的鬼魅,共有四个人,皆是下人打扮,其中一个婢女身后一大片血肉模糊,显然是被活活打死的。
他们的喉咙里不断发出凄厉如同鬼魅般的吟叫——
“还……我……命……来……”
“下面好冷……你来陪我……”
齐老爷一脸惊恐,挣扎喊叫:“不是我害死你们的,是你们自己该死!帮着小姐和那个妖怪私奔,你们要找就去找那个妖怪偿命!”
齐老爷查出有人帮齐小姐与妖怪私奔后,立即将人全部抓起来。为教训府内下人今后不能忤逆自己,更是为了让自己那不听话的女儿长些教训,那日,他命人要当着所有下人的面,用棍棒将淡烟活活打死,为让所有人记得再牢些,他特意嘱咐要打得疼,但不能太快将人打死。
那日,淡烟被打得口吐鲜血,惨叫声回荡在齐府,齐小姐就跪在他的脚边,哭着用力磕头,求他放过淡烟他们,一炷香燃尽时,淡烟死了,口中满是鲜血,眼睛还用力睁着。
“淡烟!淡烟你别过来啊啊啊!”
院落的阴影里,赵远舟和白初的虚影正冷眼旁观着齐老爷被自己的罪孽缠身。
赵远舟眸光一冷:“你确实该死。”赵远舟抽出伞中的短刃,一刀甩向齐老爷,正扎在他的胸口。
齐老爷浑浊的眼球中映出淡烟那张鲜血淋漓的嘴,越张越大,似要将吞下……
梦醒,齐贺禹睁大了眼睛,依旧如梦中一般惊恐大叫。
“别杀我,别杀我……不是我害死你们的……不是我害死你们的……淡烟,你别缠着我……”
齐老爷一边叫喊着,一边挥舞着双手,就好似空气中有谁也看不见的什么人在同他纠缠。
文潇唏嘘地看着齐老爷:“他已经疯了……”
卓翼宸直接上前,一掌劈在齐老爷脖子上,将他打晕了过去。
“杀人埋尸,也算罪有应得。”
白初唏嘘,叹了口气,从浮光锦制的广袖月白长裙的袖中拿出一封金色的奏折,递给卓翼宸:“这是陛下的密令,齐贺禹……我可以自行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