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可是,爹爹。”我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卓翼宸,他那紧锁的眉头和微沉的脸色让我心中一凛,声音不由得变得更加柔和。
一个时辰后,与卓翼宸的交谈终于告一段落。临别之际,我特意嘱咐他务必拿走书案上那张薄纸。
“爹爹,千万要小心离仑,他能附身于人,务必留意纸上的印记。”我语气沉重,郑重嘱咐道。
“好,小初。爹爹会多加小心的。你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再咳血了……”卓翼宸的眉宇间满是忧虑,尽管如此,他还是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转身离去,背影带着几分不舍与牵挂。
文潇站在门口,目光落在缓步而来的卓翼宸身上,轻声道:“就等你了,小卓。我们走吧。”
如今,我已能自如地掌控自己的听力,因此,我又重拾了那隐秘的乐趣——在墙角悄悄聆听他人的对话...
几十公里外的齐府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期待的气息。齐老爷站在大厅中央,目光深邃地扫视着周围的一众家仆,心中盘算着今日又将上演怎样一出好戏。而缉妖司卧房内的我,嘴角轻轻上扬,仿佛已经预见到了即将发生的一切...
文潇站在前院,目光如炬地审视着四周,一切似乎都沉浸在宁静之中,唯有那棵孤零零的枯树显得格外突兀。这棵树种在院子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周围是一块被青苔覆盖、用青条石精心围成的方形花坛。树叶早已失去了生机,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文潇静静地站在树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与警觉。就在这时,卓翼宸手持云光剑走了过来。正当他准备开口说话时,手中的宝剑突然发出一道微弱却异常明亮的光芒,就像是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一般,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卓翼宸微微一愣,心中虽感诧异,但还未来得及细想其中缘由,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只见齐老爷满脸焦急之色,几乎是以小跑的速度冲进了花园。当他看到文潇和卓翼宸二人正站在院子里时,立刻跪倒在地,声音颤抖而又充满恳求:“还请缉妖司的大人们救救我的小女吧!她……她最近总是做些奇怪的梦,而且身体也越来越虚弱……”
文潇闻言眉头微皱,上前一步扶起了齐老爷,语气温和却不失威严地说:“齐老爷不必如此多礼,请您先起来慢慢说。”随后转向卓翼宸,“看来这里确实有些不同寻常之处,我们还是进屋详谈吧。”
三人一同步入屋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气氛。随着齐老爷详细讲述了女儿近来遭遇的种种怪异现象,整个房间内更是笼罩上了一层神秘莫测的气息。而那棵枯萎的老树,以及它背后隐藏的秘密,似乎正逐渐浮出水面……
炭火通红,茶水在壶中沸腾,香炉里的烟袅袅升起,为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文潇端坐在桌旁,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屋内的一切,她的声音温和而坚定:“齐大人,既然您明知此时成婚有危险,为何不推迟婚期呢?”
齐老爷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和恐惧,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力:“镇国公位高权重,我们得罪不起啊!我女儿命好苦啊……”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似乎被无尽的忧虑所吞噬。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冷笑一声。齐老爷真是利欲熏心到了极点,竟敢以镇国公位高权重、自己疼爱女儿为借口。这背后的算计,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侍女匆匆走来,她的步伐轻盈而恭敬,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她走到齐老爷面前,行了一个礼后,将盒子递给了他。齐老爷接过盒子,转向文潇和卓翼宸,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两位大人,这是那封水鬼留下的婚帖,不知道两位能否看出什么门道……”
卓翼宸接过婚帖,眉头紧锁,他仔细地审视着那张纸片,仿佛想从中找出什么线索。文潇也凑过来,一同查看那张婚帖。她的眼中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然后她环顾四周,忍不住问道:“齐小姐呢?她为何没有出现?”
“啧啧啧,齐小姐自然已被稳妥地锁了起来。”此时,我正坐在缉妖司阴冷的地牢中,与讹兽相对而坐,品茗尝糕。
“啊,之初妹妹,你再说一遍,齐家小姐被锁起来了?!”讹兽猛地睁大了双眼,内心涌起一阵莫名的惊愕。她惊讶于自己竟会如此直接地表达出心中的疑惑,难道是卓之初对她使用了吐真诀?这一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令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轻挥衣袖,为自己添了一盏清茶,随手拿起一块绿豆糕,淡然说道:“是的,兔子姐姐,齐家小姐现在已经被妥善地看护起来了。”轻轻咬下一口绿豆糕,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谋长远。比如我爹爹,从小到大都保护着我,使我如同未经尘世玷污的白玉;又如范瑛大人,一生呵护文姑姑,心思细腻入微。而这位齐老爷,却为了自己的权势,不惜牺牲亲生女儿,这所谓的父爱究竟有多深呢?”
“天呐,这齐老爷当真是狠毒,不配为人父!”讹兽一吐为快,显得异常兴奋。我凝视着她,心中暗自思量,这吐真诀果然非同小可,竟能让妖如此畅所欲言,无所顾忌。
我继续与讹兽共享着听力,面前摆放着一盏清香四溢的茶水和几块精致的点心,这一刻竟仿佛置身于戏楼之中,聆听说书先生娓娓道来的故事。然而,现实并非如此美好,我们并非安坐于戏楼下的听众,而是坐在缉妖司的地牢里,悄然窥探着别人的对话。
能将偷听这等不上台面之事做得如此引人入胜,真可谓凤毛麟角。而我,恰巧便是这寥寥数人之一。
侍女听到这个问题,脸色变得苍白,她吞吞吐吐地说:“小姐她……她……”她似乎害怕说出真相,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齐老爷。
齐老爷见状,赶紧接话:“哦,小女受惊过度,受了风寒,这些天一直卧床不起,不方便出来见外客……”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眼中却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和无奈。
卓翼宸突然打断了齐老爷的话:“有妖气!这是妖邪作祟!”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已经看穿了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唉,冉遗所送的婚书,真是一对苦命的鸳鸯,情深意切啊!”我右手轻托着脸颊,目光落在地牢中那张小桌上摇曳的烛光上,心中涌起无尽的思绪。
文潇轻轻接过卓翼宸递来的婚帖,眼神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凝视着面前的男子。
卓翼宸眉头紧锁:“这婚帖上残留着强烈的妖气……敢问齐老爷,贵府是否设有诛妖法阵?”
精彩的部分终于到来,那法阵仿佛是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我托着下巴,目光紧紧锁定在讲述者身上,静候后续。一旁的讹兽亦听得如痴如醉,双眼闪烁着好奇与兴奋的光芒。
齐老爷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言辞,片刻后才开口:“不瞒大人说,近来府中人心惶惶,我只得请人施法布阵,以求安抚众人之心。”
文潇瞥了卓翼宸一眼,随后转向齐老爷,语气平和却不失威严:“在水鬼娶亲案发生之前,齐府可还有其他异状?”
齐老爷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但眼神中明显闪过一丝闪烁,这一细微之处被文潇敏锐地捕捉到了。
“府中一向安宁无恙,未曾有过任何异样。”齐老爷沉稳地回应道。
文潇凝视着齐老爷,语气坚定:“齐老爷,如果您真心想救女儿,那就请对我们知无不言,切勿隐瞒。”
齐老爷连忙点头,神色焦急:“那是当然,还请两位大人一定要救救小女!”说着便要下跪。
文潇及时扶住他,语气温和而坚决:“放心吧,这是缉妖司的分内之事。若有任何异常,再通知我们即可。”
下人甲领着卓翼宸与文潇朝大门方向走去。途中,文潇低声对卓翼宸说道:“齐老爷有问题。”
卓翼宸沉默不语,只是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卓翼宸沉默不语,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纸上我留下的字迹……即便时光倒流,齐老爷的那句话依旧坚定如初,未曾更改。
“死鸭子嘴硬。”讹兽这样评价齐老爷,我在一旁认可的点头。
文潇低声对卓翼宸说道:“案情奏报上从未提及水鬼婚帖,除了齐小姐外,其余受害新娘均未收到此类物件。”
卓翼宸点头回应:“确实,只有齐小姐收到了。”两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文潇继续分析:“看来齐小姐是解开此次水鬼案的关键人物。”
卓翼宸皱眉:“但我们却无法见到她。”
这时,文潇突然转向领路的下人甲,开始闲聊起来:“你们齐府真是倒霉,本来小姐出嫁是大喜之事,偏偏遇到这样的无妄之灾。”
下人甲连忙附和:“可不是嘛,这一个多月来府里频生事端,也不知道是触犯了什么禁忌……”
文潇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多月”这个时间点,继续追问:“一个多月?之前还发生过什么事吗?”
下人甲意识到自己可能说漏了嘴,赶紧捂住嘴巴,显得十分慌乱。
文潇不动声色地继续套话:“之前还发生过什么?你不妨直说。”
下人甲吞吞吐吐,显然有所顾忌:“没有什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卓翼宸突然亮出云光剑,架在下人的脖子上,冷冷道:“说!”
下人甲吓得腿都软了,立刻跪倒在地。
文潇笑着打圆场:“这位大人的脾气可不太好,你还是老实交代为妙。”
下人甲颤抖着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老爷一个多月前秘密找来了崇武营的猎妖人,还不许我们向外透露,至于原因,我真的一概不知啊……”
文潇追问:“还有吗?”
下人甲连忙摇头:“没有了,没有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文潇低声询问卓翼宸:“一个多月前齐老爷就找了猎妖人?但冉遗的婚帖刚刚才送来……”
卓翼宸神色一动,再次逼问下人甲:“你可知道那猎妖人现在何处?”
下人甲战战兢兢地回答:“知……知道……”
恐怕,事情并非仅仅请来了猎妖人这般简单。府邸之内弥漫着浓重的戾气与阴寒之气,似乎暗示着这里曾发生过无数血腥的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