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手施展法术变出一把精致的扇子,在手中轻轻转动,以此消磨时光。却未曾料到,这一不经意间的举动竟引来了祸端。在场的崇武营众人中,恰好有那日在讹兽争夺战中欲把文潇逼近水火之中的人。
“是你……那天就是你……用……扇子……把我们扇……倒……在地上!”那人语无伦次,满是惊恐地说道,目光中带着一丝乞求,望向吴言与甄枚,仿佛在寻找最后的庇护,“大将军和甄大人,要为我主持公道啊!”吴言与甄枚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那人的慌乱与恐惧,似乎更加证实了他们心中的猜测。
完喽,东窗事发!
卓翼宸急忙起身,准备挡在我面前保护我。我轻轻摇摇头,摆了摆手,示意他无需过分担忧。
“此事对我而言,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自幼承蒙苍天眷顾,生来便身负强大能量,只是偶尔未能妥善掌控而已。恳请诸位大人宽宏大量,体谅晚辈的年少轻狂。”我故作天真地开口,声音中夹杂着些许稚嫩与无辜,然而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毕竟,晚辈自幼生长于幽深山林,对于世间诸多礼节规制,了解得颇为有限。若有不慎冒犯之处,还望诸位大人多多包涵,小女子在此谢过。”
言罢,我轻轻垂下眼帘,摆出一副恭顺听教的姿态,实则用余光留意着四周众人的表情变化,内心深处早已盘算起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吴言似乎被我的话触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轻声问道:“那么,这位姑娘究竟是?”
“晚辈虽不才,却有幸自幼生长于昆仑之巅。身份成迷。至今仍是个谜。周围长辈曾言,我乃上天所赐之女。”我轻扬嘴角,眼中闪烁着纯真与好奇,轻轻眨动着长长的眼睫毛。
“如此说来,这位姑娘想必是神族后裔了。吴某并无冒犯之意,就此告退。”吴言听闻卓之初的身份后,明显愣住了片刻。原本吴言还以为他不过是一只寻常的妖兽,打算将其收入缉妖司内细细研究。然而,眼前的事实却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卓之初竟然身份成迷,那必然是动不得的。
人群七零八落地散去,这场冲突也终于画上了句号。
我随口吐出半真半假的话语,其间不乏添油加醋之处,再配合上我那不动声色的精湛演技,总算将这场面圆了过去,竟令对方信以为真。
卓翼宸凝视着面前那双闪烁着无辜光芒的眼睛,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卓之初此刻正端着副傻乎乎的笑容,纯真的看向他,仿佛刚才的冒险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游戏。
然而,卓翼宸的心中却泛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卓之初这孩子的胆量似乎越来越大了,若非卓之初没漏破绽,加上运气眷顾,只怕此刻卓之初已经身陷崇武营的铁牢之内。
而此时的我,全然未察觉其中的玄机,只是带着一抹纯真的笑容望向卓翼宸。
在缉妖司的议事厅外,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古旧的木桌上,赵远舟倚靠在门框上,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发现门外已空无一人。“人都走了?”
他轻声自语,转过身向议事厅走去。
卓翼宸也在门外,目光深邃:“走了。”
赵远舟微微皱眉:“那就好。只可惜崇武营的罪证被烧了。”
卓翼宸冷声道:“真正的罪证早已于前一日秘密送至丞相府,若真要问罪,丞相自会有所决断。水鬼一案,调查机会得来不易,缉妖司能否重建,此战至关重要。赵远舟,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赵远舟苦笑:“小卓大人,相信我。”
卓翼宸冷笑一声:“做梦去吧。”
说罢,他转身步入议事厅深处。
议事厅内,众人依次就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息。卓翼宸从怀中取出一叠厚重的文书,缓缓分发至每个人手中。“这是关于‘水鬼’案件的全部卷宗,”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请诸位先行阅览。这几日务必整理好行装,随时准备启程。”
言罢,卓翼宸转头望向我,而我的目光也恰好与他相对。他看着我,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但眼神却充满了关切:“之初,以后做事不能再像上次那样粗心大意了。细心一些总是好的,免得将来被别人抓住把柄。”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事大意马虎,脸颊因羞愧而泛起红晕,仿佛熟透的樱桃般鲜艳。我诚恳地认错道:“卓大人,我知道自己错了。下次一定会更加小心谨慎!”
看到卓之初因犯错而脸红,认错态度诚恳,卓翼宸心中涌起一丝欣慰。他不由得心软下来,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头,温柔地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记住这次,以后更加谨慎便是了。”
看到其余四人都在静默地看着他们父女俩的互动,赵远舟和文潇这边感动得几乎要落泪,而白玖和裴思婧则明显误解了卓翼宸和卓之初之间的关系,一时之间场面变得十分尴尬。卓翼宸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各位,还是先看一下卷宗吧。”
众人低头翻阅卷宗,研究案情。卓翼宸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桌面上摊开的卷轴,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仿佛直觉告诉他,这卷轴有问题,就和之前他所经历的那样...这是一份军令状!
他合上手中的书册,将那卷轴重新展开,上面的字迹与吴言所读出的一模一样:
“缉妖司在此向向王请命,彻查水鬼凶案, 不可伤害百姓, 不可怠慢拖延, 缉妖司当全力以赴,侦破此案。”
“不对!”我与卓翼宸几乎在同一刻出声,彼此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随后我们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思,脑海中快速回放着刚才的情景,试图找出那丝不对劲之处。
【回忆中】
卓翼宸正准备按下手印,士兵小声提醒:“大人,印在卷轴末尾即可。”卓翼宸突然觉得心跳有些乱,他揉了揉眼睛,发现空白的地方渐渐显现出墨迹,仿佛纸张背后被墨水浸润。
【回忆结束】
文潇此刻也回过头来,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文潇猛地站起,声音颤抖:“这不是墨,这是血……孟极……孟极的血……”
而此时此刻,我屏息凝神,悄然运用听力,捕捉到了来自崇武营衙内牢房深处的声音。
是吴言和甄枚站在一个很大的空铁笼子旁边。吴言摊开卷轴,看着众人画押的红印,笑了笑,然后抽刀,朝空无一物的笼子里扎去。笼子里发出怪异的惨叫,刀仿佛扎进了一个看不见的怪物体内。吴言慢慢念来,仿佛在作诗:“大荒有兽,其名孟极……”
彼时的缉妖司,议事厅内,
文潇脸色苍白,继续念道:“……其状如豹,而文题白身。善隐身,死后,方会显形。”众人聚拢过来,看着卷轴上渐渐浮现出的字样,所有人的心跳都变得很快,呼吸急促。
吴言收刀,刀上本来无血,渐渐浮现出血迹,滴滴答答。吴言冷静地说:“看来已经死了,死后,血就显现出来了。”他再次摊开卷轴,上面写着:
“缉妖司在此向向王请命,彻查水鬼凶案,不可伤害百姓,不可怠慢拖延,缉妖司当全力以赴,侦破此案。”
之前画押手印和这两行字中间,空白的地方多出了一行字。
众人目光齐聚于那新增的一行字上,文潇沉声诵读:“缉妖司承诺五日内必破此案,特立此军令状为证。若五日内未能告破,则视为失职,签署之人愿引颈受戮。”
众人凝视着面前的生死军令状,白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明显的恐慌:“若是五日内破不了案,那是不是……是不是……”他的话语逐渐低微,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惧,仿佛即将崩溃。
卓翼宸紧握剑柄,手背上的骨节因用力过猛而泛白,显示出他内心的紧张与压力。
我轻轻伸出手,稳稳地搭在卓翼宸紧握剑柄的手背上,用以传递一份安心与支持,试图平息他内心的波澜。
尽管知晓最终案件是妥善解决的,卓翼宸内心的重压却丝毫未减。往事如幽灵般萦绕在他心头,每一次回忆起那段痛苦经历时,他的眉头都会不由自主地紧锁。那些曾经的伤痛,如同无法愈合的伤口,每触碰一次便刺痛不已。
“别怕,爹爹。有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这次你也有了家人的陪伴,不用再害怕。”我轻声在卓翼宸耳边低语安慰道。他是全天下最好的爹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坚定地支持他。
“嗯,谢谢小初!”我感受到,卓翼宸紧握剑柄的手力道总算松了下来。
赵远舟冷冷地插话道:“会掉脑袋哦。”白玖听后脸色瞬间惨白,整个人仿佛被吓傻了一般。裴思婧见状,忍不住伸手轻拍他的肩膀,试图给予一些安慰。
卓翼宸目光锐利地看向赵远舟,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你没有签字画押,当然可以说风凉话。”
赵远舟冷冷回应:“谁说我没签?”他转头望向文潇,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然后缓缓说道:“我也签了。只不过我签的是另一份。”
文潇抬起头,目光直视赵远舟的眼睛,试图从中读出他的真正意图,但他的眼神深邃且复杂,让她难以捉摸。
是用赵远舟妖血画押的契约,的确是另一份死生军令状。
赵远舟继续说:“她若死,我也得死。”这句话如同重锤击打在每个人的心头,让整个议事厅的气氛更加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