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妖司前庭院子里,阳光洒落,议事厅外,甄枚正踏上台阶,却与卓翼宸和文潇迎面相遇,三人的相遇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
“山雨欲来风满楼!”我缓缓起身,走到一旁坐下,找了个合适的角度靠了上去,静静地观察着门口发生的一切。
甄枚目光如炬,直视着面前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卓大人如今真是威风凛凛,难道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年缉妖司被朱厌杀得溃不成军,若不是崇武营临危受命,缉妖诛邪,守卫了苍生百姓,恐怕早已天下大乱。怎么,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好一个临危受命,缉妖诛邪啊!”我冷笑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与愤怒,缓缓挪移,重新找了个合适的角度靠了上去。
我静静地观察着门口发生的一切,继续说道:“他们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就不硌得慌吗?那日若不是我在场,恐怕文姑姑肩膀上的伤还不知道要严重到什么地步!恐怕连讹兽也要死于非命,以暴制暴,以杀止杀。算什么本事!”我的眉头紧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那一日是你?”赵远舟问道。当时他为文潇疗伤时,意外发现文潇竟毫发无损。然而,从文潇的神情中不难看出,她确实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打斗。更令人费解的是,不仅文潇毫发无伤,就连她带回的讹兽也安然无恙。最让赵远舟惊讶的是,文潇竟然还带回了一个与卓翼宸极为相似的小姑娘——卓之初。
“是我,不过卓大人还不知情。”我轻声回应,心中暗自思量,倘若卓翼宸得知我竟与那般多人交手,即便目的为救人,也未免太过鲁莽。
议事厅内,赵远舟默然倚立于门旁,未有半步向前,冷峻的目光穿透空气,静听门外之言。裴思婧轻站其后,贴近门扉,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担忧。白玖则立于一侧,眼眸闪烁着好奇之光,打量着周遭的一切。我则斜倚桌沿,双眉紧锁,眼中似有烈焰腾腾,仿佛随时都可能喷薄而出,将眼前的一切焚烧殆尽。
文潇闻言,面色一沉,反驳道:“崇武营在缉妖一事上心狠手辣,粗暴凶残,甚至伤及无辜人命,有悖于法律法规,早就不应该让崇武营独断专行。”
甄枚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妖兽生性残暴,为免除后患,自然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崇武营行事,自有向王殿下与大将军定夺,何时轮得到你缉妖司多管闲事?”
崇武营的范围确实过于辽阔,令我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掌心间悄然凝聚起法力,一抹幽蓝的光辉若隐若现。然而,正当我迈步至门前之际,赵远舟却突然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挡住了我的去路。
“冷静些,切勿鲁莽行事!”赵远舟及时拦住了卓之初,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外面局势紧张,卓之初她毕竟只是个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随着范大人的到来,我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站在门后静静观察着门外的一举一动。
两人盯着对方,气氛剑拔弩张,仿佛随时都可能爆发冲突。就在这时,台阶下传来一阵人声,众人回头望去,只见范瑛手上捧着一卷文书,从院子的另一头缓缓走来。
范瑛不急不慢,步伐稳健,他缓缓开口道:“那崇武营私建地下黑市,买卖妖兽皮毛骸骨,牟取暴利,还以猎妖为名,强征壮丁,强占民宅,这些罪行,向王殿下可都知道吗?”
甄枚冷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挥动袍袖。他身后数十个士兵立刻张弓搭箭,箭头都裹着黑色油膏油布,整齐划一地瞄准了议事厅。甄枚掏出一个精巧的火折子,点燃后将身旁那个士兵瞄准的弓箭点燃。火焰瞬间蔓延开来,照亮了他冷酷的脸庞。
文潇道:“甄枚大人!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您竟敢杀人放火?” 甄枚冷冷道:“缉妖司年久失修,天气燥热,不慎引发山火,众人被困火海,不幸遇难,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剑出鞘的声音清脆响亮。一团白光破空而至,甄枚身边那枚燃烧的箭头,突然被一剑斩断,掉落在地。卓翼宸小心翼翼地收剑回鞘,动作之快,令在场众人目不暇接。
议事厅内的白玖崇拜地望向卓翼宸,目光在云光剑上流连忘返。
白玖满眼放光道:“太帅了……不愧是小卓大人!”
“不愧是爹爹,真是了不起!那挥剑的速度,简直无人能及!”我低声赞叹道,眼中满是钦佩。赵远舟瞥了我一眼,沉默片刻后才小声回应:“是啊,卓大人的云光剑确实厉害。不过...他没我好看。”
我和白玖不约而同地看向赵远舟,同时翻了个白眼,以此表达我们的无语之情。
甄枚冷笑一声,挥手示意。所有弓箭手立刻拉满弓弦,箭头已被点燃,数十枚燃烧的箭矢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赵远舟突然从人群中走出,沉声道:“想烧缉妖司,难道不需要先问过我吗?”
甄枚怒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放肆!”
赵远舟轻轻指向自己,淡然说道:“我是妖。”
甄枚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妖?那更是罪大恶极!”
我亦步出人群,那张带有蓝色冰纹的面具依旧遮掩着我的面容,在和卓翼宸短短对视后。我转身而后语气虽犀利却保持着应有的礼节:“若我没记错,缉妖司与崇武营之间并不存在直接的隶属关系吧?”
“那么,为何崇武营竟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来管辖缉妖司呢?”我唇边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继续问道。
言罢,我轻抬手臂,一道无形的保护屏障瞬间展开,将缉妖司的成员们与崇武营隔离开来,为他们筑起了一道安全的屏障。
甄枚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如此对我出言不逊!”
我语气依旧犀利如初,却保持着一副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姿态回应道:“回甄大人,在下并非凡人。既非人类,亦非妖孽,依大人之见,在下又该是何方神圣呢?”
甄枚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他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睛紧盯着我和赵远舟。
赵远舟微微扬手,低沉地念出一个字:“逆。”
瞬间,所有拉满弓弦的士兵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操控,纷纷调转箭头,齐刷刷地对准了甄枚。
赵远舟冷冷地开口:“忘了告诉你,我心情不好时会杀人泄愤,而我现在心情非常差。”
范瑛急忙出声制止:“住手!赵远舟,你冷静点!”
“赵远舟,冷静些!想想你刚才教我的那句话,‘不可意气用事’!”我急忙出声劝阻。若真闹出人命,不仅正中崇武营下怀,更会成为缉妖司日后的把柄。
吴言也在另一个方向,焦急地劝阻道:“范大人,请您手下留情!”
众人的目光转向院子的另一头,只见一个人背着手,带着两名随从缓缓走来。崇武营士兵纷纷为他让开道路。甄枚看到来人,愣了一下,赶紧从台阶上下来上前行礼。
“吴言大人,您怎么来了?”甄枚恭敬地问道。
吴言目光扫过范瑛,淡淡说道:“范大人派人通知说给向王准备了‘礼物’,我自然是来替向王亲自迎取。”
范瑛将手中的文书递给吴言。
我缓步移至卓翼宸身侧,目光静静地落在吴言身上。不经意间,我发现吴言的脸色掠过一抹阴霾,那瞬间的变幻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存在过。
“八年来,崇武营为猎妖所杀无辜之人有近七百名,名单及相关证据皆在此处,请大将军过目。”范瑛郑重地说道。
吴言接过文书,看都没看,直接将证据往旁边士兵燃烧的箭头上一扎,册子瞬间燃起火苗,化为灰烬。
“这份‘大礼’我替向王收下了。”吴言继续道,“向王已经明白缉妖司意图重振的决心,已经同意你们接替崇武营彻查水鬼凶案。”
范瑛隐隐有些难以相信。
愤怒如同烈火般在我胸膛燃烧,从小到大,我何曾经见过这般屈辱人的场面?即便无法以武力相向,言语上的反击总归是能做到的。正欲开口,卓翼宸却轻拍我的肩头,那动作虽温柔,却似有千钧之重。
卓翼宸凝视着眼前的卓之初,思绪万千。自小至大,他身为父亲,始终将她护佑得无微不至。这孩子在过去的十五年里,一直生活在幸福与安宁之中,即便偶有顽皮之举,也从未酿成过什么严重的后果,他最多也是语言上的训诫。每当犯错时,卓之初总是会默默地躲在自己设的保护罩里反省,那副模样令人心疼。
吴言顿了顿,看向缉妖司众人:“但我们最好丑话说在前面,既然交给缉妖司彻查,那这个案子如果出现任何失控或引发灾难,那就不是崇武营的问题了。责权划分清楚,井水不犯河水,你们闯了祸,我们不负责。范大人,如何?”
范瑛点头:“那是自然。”
吴言:“口说无凭,立下字据。”说完,他回头示意身后随从递上两个卷轴。吴言摊开其中一个,念道:“缉妖司在此向向王请命,彻查水鬼凶案,不可伤害百姓,不可怠慢拖延,缉妖司当全力以赴,侦破此案。”
念完,吴言把卷轴递给身边随从,两名随从一个捧着卷轴,一个捧着红色印泥,朝台阶上的卓翼宸他们走过来,站在低一级的台阶上举起卷轴。
“口说无凭,请各位画押为证,我也好带回去给向王一个交代。”吴言说道。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理由推辞。赵远舟却冷冷道:“我是妖,我签字没用。”
我也想伸出手去签下自己的名字,作为一个来自未来的人,我自然明白这份文书所代表的意义——那是一纸军令状,做不到的话,是要掉脑袋的。
卓翼宸紧紧握住我伸出的手,低沉而温柔地说:“小初,你只是来帮助我们的,这件事不该由你承担。”
吴言看了赵远舟一眼 笑笑:“本来也没打算让你签,闲散之人,无足轻重。”
赵远舟目光变冷,文潇瞪了他一眼,忍了下来,走回议事厅里靠在门边。于是卓翼宸领头,伸出手指蘸红泥准备画押。随从小声提醒:“大人印在卷轴末尾即可。”
这时,文潇也上前,在卷轴末尾按下手印。吴言看向白玖,白玖怯生生地上前,也按下手印。吴言又转而看向裴思婧,这时甄枚开口:“她就不用了吧,刚刚听她说拒绝加入缉妖司。”
吴言嘲讽道:“缉妖司果真无用,连崇武军不要的狗都看不上缉妖司。”
卓翼宸和文潇脸色一沉,有些难看。裴思婧却突然上前,猛地在卷轴末尾按下手印。众人皆意外。
裴思婧看着文潇等人:“你们有听到狗在叫吗?有点吵。”
文潇看着酷酷的裴思婧,忍不住低头偷笑了。靠在门边的赵远舟却看着文潇若有所思。
“确实有点吵。”我笑着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