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伤,为何愈合得如此之快?”屋内,鹿熠祉鉨盯着闭着眼的秋晗雪,不解道。伤痕狰狞是事实,但那些小伤却已落痂了,而那些伤得很深的伤口则是因为热水和摩擦才变得脆弱敏感,渗出丝丝血迹。
“我不知道。”秋晗雪漠然道,睫毛轻颤,鹿熠祉鉨瞟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可以了。”终于,他剪掉绷带尾,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我隔两三天就会给你换一次药,期间不能洗澡,用热毛巾擦拭即可。”
“谢了。”伤口散发着丝丝凉意,也让秋晗雪生出了几分力气,起身穿好浴袍。
“不要离开房间。”鹿熠祉鉨淡声嘱咐。
“嗯。”她又应了一声,看着他离去,房间顿时一片漆黑,只有那些乳白色的,像云一样的东西静静围着墙壁移动,散出一层微光。
门外,鹿熠祉鉨抬手向前虚按,掌心的云朵图案缓缓浮现,二者一接触,那些乳白色的,像云一样的东西仿佛遇到了克星,迅速散开。
他微不可见的笑了笑,转身离去,而那些东西也再次聚拢,接着消失不见。
‘以后,得警惕些了。’他低头望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真是该死,竟然退步了这么多。’
‘训练也该捡起来了。’鹿熠祉鉨的眼神越发的冷,穿过有些暗的走廊,踏上台阶‘她的出现,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恐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呢。’他唇角微勾,眸中红光闪烁‘真是想想,都让人期待啊……’
“我要的答案呢?”昏暗的阁楼里,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出现,照亮了小片地板。鹿熠祉鉨坐在破旧的沙发上,托着头,面前是俯下身的晶宝。
“回,回主人,晶宝能力欠缺,未能找到主人想要的答案,还请主人定罪。”晶宝将头埋得很低。
“不可能一无所获吧?”鹿熠祉鉨皱起眉。
“有,有的。”晶宝的身子压得更低了,它愧对自己这份不合主人意的答案。
“说。”鹿熠祉鉨的眉皱得更深了,冷声命令道。
‘秋晗雪,11岁,家住闽南省浮生市梦溪镇,其位于落日森林东南方向的边界处。家中有一个姐姐两个哥哥,皆为您的校友,父母亲已故,死因谋杀,暂不知是否还有亲戚朋友。几日前被追杀至落日森林,追杀她的人似乎是尸鬼,我发现了那个标记。’晶宝压低身子,在心里默念道。
‘追杀原因不详,从受伤的情况来看,追杀人员至少有一名攻击属性,一名精神属性,一名控制属性,一名气属性的法师,以及一名狙击手。不清楚她是否受人指示,毕竟她当时正处于深度昏迷,不能感知外界,也不能预判您的到来。您隐藏气息的能力一向出众,因此您的出现对他们来说完全是个意外,况且从当时现场情况来看,并非是针对您而设的圈套,所以别墅暂未暴露。但是……’
它顿了顿‘晶宝认为,小姐可能不单单只是一个人族平民的身份,从她血液的特殊性和追杀她的阵势上来看,尸鬼应该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继续查,重点查她爸妈是怎么死的,尸鬼那边也多留意一下。”鹿熠祉鉨脸色微变,站起身,一字一句道“还有,在我允许之前,绝对不能让她离开。”
“谨记您的命令。”晶宝恭敬的弯下腰,随即消失在空气之中。
“东西么……”四周安静下来,月光透过混浊的窗户撒下,他微微一笑,眸中红光渐亮“或许我们的目标一样呢~”
清晨,吱吱喳喳的麻雀在屋外吵闹,秋晗雪缓缓睁开双眼,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落日森林里了,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就连清晨的鸟叫,也如此。
脑袋有些发昏,也不知道是不是药物作用,现在的她一点精神都没有,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仿佛行尸走肉。她偏过头,目光落在墙上,她记得昨天鹿熠祉鉨对它做了点什么来着,可惜当时他背对着她,看不到手法。
凝视了一会儿,她缓慢支起身体,伤口在隐隐作痛,但她依旧坚持挪到床边,抬手,试探性的去触碰。
顿时,一团乳白色的,像云一样的东西,随着她手指的靠近,逐渐浮现,微微发着银光,移速也在变慢。她将整个手掌覆在上面,那东西明亮了些,掌心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像是在摸一块寒冰。
‘云雾阵。’秋晗雪将手收回,云雾逐渐消失,她的眼神微动‘他居然会这种法阵?’
‘大战期间出现过的法阵,之后应该绝迹了才对,他怎么会施展?难道是传人?’她垂下眸,脸上表情凝重。
‘如果是传人,那他是哪家的?’她正思考着,突然抬头‘或者还有一种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未免也太巧合了……’正想着,无意间瞥见身上一圈又一圈的绷带,不禁轻叹出一口气,仰头靠在床头靠背上‘眼下,还是想想如何离开吧。’
云雾阵她可以解,却不知这房子是否还有其它法阵,更况且屋里还有三个未知的对手……她视线落在床头柜上的一个小小的日历,抬手将其拿起,放在手中把玩。
“1月29日。”数字29散发着红色的光芒,秋晗雪轻轻摩挲着那个发光的数字,低声道“再给我两个月。”
另一边
“鹿。熠。祉。鉨。你最好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愧佩交叉着双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鹿熠祉鉨,嘴唇几乎没动,一旁的江狄凯不紧不慢的咬开一颗烤瓜子送进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那个,我怎么知道你会来找我……”鹿熠祉鉨有些心虚的瞟了他一眼,他笑得实在瘆人“再说了,这点小伤又不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嘿你还有理了是吧?啊?”愧佩顿时气结,一拳轰了过去。鹿熠祉鉨连忙躲闪,一边双手合十陪着笑脸,全无平常的高冷模样“佩哥,我的佩子哥,我道歉还不行吗?”
“哼。”愧佩别过脸,哼了一声,江狄凯在一旁憋笑憋得脸都红了,疯狂压嘴角。
“你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一样。”鹿熠祉鉨抬手搭在他肩上,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啊对,我吃醋了。”愧佩甩开鹿熠祉鉨的手,仍是气鼓鼓的。
“那你想怎样嘛?”鹿熠祉鉨扶额“难道要对她严刑拷打,杀无赦吗?”
“你心软了?”愧佩立刻别回脸,狐疑的盯着他。
“难道你们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吗?”鹿熠祉鉨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道。
“不觉得。”俩人立刻异口同声的否认,丝毫不给他面子,鹿熠祉鉨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
“你是变态,我可不是。”江狄凯咽了口唾沫,眼里浮现出一丝畏惧,他对那玩意儿的抵抗力比鹿熠祉鉨差远了,他可没有他那种钢铁般的意志。
“对啊对啊,这是我们的本能,怎么能说控制就控制呢?”一旁的愧佩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打了个寒颤,头皮一阵发麻。
“那你们之前又是怎么做到的?”鹿熠祉鉨反问道“那时候的你们可不比我差多少。”
“那……那是特殊时期,特殊情况,所以要特殊处理嘛……”愧佩嘴硬道。
“哎,佩子。”鹿熠祉鉨重重的叹了口气“难道她的出现,还不足以让你警惕吗?”
愧佩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鹿熠祉鉨看了眼时间,起身离去“她差不多该醒了,我去看看。”
走到一半,又扭过头来“对了,让小胖带早餐的时候多带一份胡萝卜瘦肉粥和焦糖面包,要现烤的。”
“嗯。”江狄凯点头应道,眼里闪着不明的光,开始认真思索起他的话来。
房间内,秋晗雪正坐在床上,盘腿冥想,虽然听到了开门声,她却动也没动,宛如雕塑一般。
“恢复得不错啊。”鹿熠祉鉨笑道,走到她身旁,而秋晗雪只是淡淡的瞥了眼他,并未接话。
“例常服药。”他晃了晃手里的亮紫色液体。
“诺贝多很快就能配好吐真剂了。”待秋晗雪喝完,他微微俯下身,凑近她耳畔“到时候,你再怎么嘴硬,都没有用了。”
他顿了顿,观察着她的反应,但这次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重新阖上眼眸,他勾了勾唇“一个月,不可能全都恢复了吧?毕竟我救你的时候,差点就以为这是具尸体了。”
她睁眼望他,脸上面无表情“所以?”
“今天想吃什么早餐?”鹿熠祉鉨对上她的视线,却问了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胡萝卜瘦肉粥,还有焦糖面包。”她的眼神微动,然后毫不客气的开口“要现烤的。”
“你还真是不客气啊。”鹿熠祉鉨挑眉。
“不是你问我想吃什么的吗?”秋晗雪冷哼道,再次阖上眼眸。
“不仅不客气,甚至连面子都不肯给。”鹿熠祉鉨仍不恼,甚至语气还着些挑逗的味道“真没礼貌,爸妈肯定不怎么教你的吧?”
“我没礼貌?那请问我凭什么要对一个整天试图偷窥别人隐私,并且软禁别人的人有礼貌呢?”果然,秋晗雪立刻睁眼,猛地扭头怒视着他,原本不善的语气此刻更具攻击性了“以及,我父母的教育方式,需要你来指指点点发表高见?家住海边?哦确实哈,你那栋小别墅的确还挺临海的,那难怪了。”
鹿熠祉鉨惬意的双手插兜,与她形成鲜明对比“你的嘴巴可不讨喜。”
“我的嘴长我身上,没必要去讨别人的喜。”秋晗雪眼眸里像是带着冰渣,字字带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