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栋别墅就是公司专门给鹿熠祉鉨他们仨住的,自然就只有三间房,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是个女孩子,这下好了……
“我睡客厅。”秋晗雪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你确定?我们可不是随便找个落脚的。”鹿熠祉鉨瞟了她一眼,秋晗雪瞳孔微缩,这意味着她能逃走的几率也更小了,她可不认为他会放过她。
‘走一步算一步吧。’她垂下眼眸,想道。
“愣着干嘛,上来。”鹿熠祉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站在楼梯上,眉间多了一丝不耐。
“你睡这。”他指了指三楼中间的房间。
“这你房间?”秋晗雪随口一问,他也没回答,扭头道“你该换药了。”
她愣了愣,却没有他想象中的窘迫,而是朝他摊开手“把药给我。”
“……我给你换。”鹿熠祉鉨顿了顿,本来已经想好的话到嘴边,硬生生的被她给改了。
“不用。”秋晗雪摇摇头,一脸认真的看着他“男女授受不亲。”
“行……”鹿熠祉鉨的表情有些龟裂,从衣袋里拎出一大袋药物,递给她。
“怎么这么多?你的衣袋被延伸过了?”秋晗雪看着那一堆像是凭空出现的东西,讶异道。
“当然。”鹿熠祉鉨掂了掂重量,微微勾唇,她总算跳进圈套了“没有家灵,只能这样了。”
“那你还是帮我换吧。”这一大堆花花绿绿奇形怪状的看得她眼花缭乱,脑袋也疼起来了,皱了皱眉,她立刻改口道。
“嗯?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么?”鹿熠祉鉨唇角弧度变大,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她的脸上不禁泛起丝丝红晕,但声音却泛冷“不帮拉倒。”
“走廊尽头就是浴室,别让我等太久。”鹿熠祉鉨却麻利的收起药物,转而拿出叠得整齐的浴袍与贴身衣物,还有一些洗漱工具,递给她“还有,记得洗漱。”
秋晗雪接过,突然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就是她在落日森林里用过的生活用品?疑惑的眯起眼‘他怎么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她怎么越发觉得让他换药这个决定是个坑了?
二十分钟后
‘怎么还没回来?’鹿熠祉鉨有些烦燥的放下手机,皱起眉。
‘啧。’他有些不安,起身走出房间,朝浴室走去。离得近了,不安的感觉却越发强烈——浴室里静悄悄的,只有水滴的声音。
‘她该不会……’他的瞳孔猛地一缩,但很快就变成疑惑‘不对,我能感应到她就在这。’
他敲了敲门,没反应,加重力度,依旧静悄悄。于是他缓慢的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血雾,里面的浴缸尽是一片殷红……
她静静的躺在那,双眼紧闭,一动不动,血水顺着她白皙却满是伤痕的肌肤缓慢滑下,滴落在地板,这场面,煞是可怖。
鹿熠祉鉨的眼眸几乎是一瞬就染成血红,他下意识的捂住口鼻,但身体还是本能的前倾,仿佛有块无形的磁铁吸引着他。勉强后退一步,他飞快的从口袋掏出一个口罩带上,踉跄的往后挪开几步,用尽全力关上门。
终于与那可怖的场景隔开,此刻的他,仿佛落水之人一般,仰头靠在门上,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平静下来,但眸中的血红却是久久不散,耳根子也有些红。
‘该死。’他在心中暗暗咒骂道,抿着唇,转身再次搭上门把手。依旧是满眼的血雾,但他这次淡定了许多,过去探了探她的呼吸,虽然微弱,但依旧是十分顽强。
他别过了头,黑烟从五指渗出,将她包裹,待他换成清水,她身上的血穴也被黑烟封住了。
“好吧,怪我。”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他不禁嘟囔一声,往浴缸里扔进一颗小豆,清水瞬间染成墨绿,蒸气也变成了透绿。
他五指大张,控制着黑烟将她放回浴缸,看着她刺目的伤口逐渐染上墨绿,像是被胶水封住一样,鲜血也不再渗出。
不久后
水中人儿睫毛轻颤,她缓缓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头更是疼得厉害,身上的伤因热水而敏感,微微一动便是一阵钻心剔骨的痛。
“嘶……”秋晗雪眉头紧皱着,吃力的撑起身子,才觉得不对劲,这绿水……还有她的伤口……发生了什么?谁来过?鹿熠祉鉨?
她皱眉,努力的回想,但脑袋的刺痛让她头晕目眩,无法集中注意力。无奈,她只能咬牙撑起自己的身子,水被搅动,翻滚,虽然依旧墨绿,但那扑面而来的药材味道让她的头疼缓解了不少。
清洗完毕,她穿上浴袍,眼前有些发黑,身上的疼痛已经开始麻木了。她叹了口气,没有活力灵的支撑,她就真正变回了一个重伤的人,但有了它,她又不能做太大的动作。
而且在药效期间内,伤口是不会愈合的,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挡了,而她的痛觉也会逐渐模糊甚至是完全消失。
“真是磨叽。”刚打开门,秋晗雪就听到了这不耐烦的声音。抬眸望去,正是鹿熠祉鉨,他交叉着双手,靠在门边,表情略略有些僵硬。
秋晗雪没说话,她已经没有力气去理会了,手臂撑在墙上,她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纤细的小腿艰难的支撑起身体,右小腿更是因骨折而肿了一大圈,每移动一下都有轻微的骨擦音,她只能一瘸一拐的朝房间走去。
“慢死了。”看着她的背影,他眉头微皱,两三步便走到她身边,突然伸手一捞,她便整个人都到了他怀里。
“你……”眼前一花,身体悬空而起,伤口又是一阵火烧火燎般的疼痛,然后就是他放大的脸。少女双颊染上一抹红晕,却停下挣扎,任由他将自己抱回房间。
“都不反抗一下吗?”鹿熠祉鉨揶揄道,一般来说,一个女孩突然与陌生异性亲密接触,即便是受了伤,多少也会挣扎几下的吧?但她只是僵了僵便没了下文。
“没必要。”秋晗雪冷淡道,他不禁挑了挑眉。
回到房间,他将她放到床上,随即转身,黑气涌动,手中化出两颗乳白色的小球。
用指尖勾住,五指翻飞,他轻盈的在空中描画起来,小球散发出银白色的光亮,与此同时,一枚银白色的云朵图案出现在他掌心。见状,他立刻轻抖手腕,将双球抛向四周。
小球脱离指尖,没了光芒,却在接触墙面的那刻重燃光亮,接着如墨一般散开,像罩子一样将整个房间罩住,一些乳白色的,像云一样的东西,沿着墙壁缓缓流转。
他转过身,抬手点在她眉心处,抽出银丝并将其按回自己眉心,一两秒后又将它抽出,重新按入她眉心。
秋晗雪平静的看着他,没有一丝反抗。
做完这一切,他似乎消耗不少,脸上出现一丝疲惫,重新戴上口罩,将药铺在桌上,开始配药。
由于她的伤势复杂,所以这药便更为繁琐,很多伤口仅凭单药是起不了效果的,特别是那两处重伤,全是法术伤,必须要用复合药。而且施展的人很是卑鄙,专挑那些有抑制伤口愈合效果的法术来施展……
“浴袍脱了。”虽然快结束了,鹿熠祉鉨却没有丝毫松懈,从他开始配药那刻起,他便已经将此次当做是一次药理知识的检验了。
将最后一昧药引倒入一碗几乎全黑的药液中,他开始加速搅拌。
秋晗雪全程盯着他的动作,正惊讶着,他突然出声,反倒吓了她一跳。晃晃脑袋,眼眸恢复平静,抬手开始解浴袍。
终于,鹿熠祉鉨侧过勺子,逼停旋转的药液,满意的勾唇,这才抬头看向秋晗雪,却又立刻皱起眉,动作太慢了。
“你是蜗牛吗?”鹿熠祉鉨冷冷道。
“你要是嫌慢可以自己动手。”伤口与衣物粘在一起了,秋晗雪正疼得厉害呢,他却突然来上这么一句,听得让人只觉隔应。
“你还有理了是吧?”鹿熠祉鉨危险的眯起眼,耳根子却有些发红,这话很容易让人产生误解,而她又偏偏是夹杂着怒火说出的……
“万一血崩了怎么办?”想到自己毕竟是有求于人,秋晗雪便放软了些态度。
“那还是慢慢来吧。”此话一出,鹿熠祉鉨不禁联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顿时改口道。秋晗雪虽然有些奇怪他语气的转变,但其带着口罩,看不清表情。
纯棉的浴袍有着极好的吸水性,无论是水,还是血……她的动作虽说已经很小心,但伤口仍被磨得泛红,墨绿的薄膜早已消失,只有渗出的血珠。
她身后的鹿熠祉鉨看得最为清楚,少女的后背本该是白皙光滑的,可现在全是狰狞可怖的伤痕。有些地方虽然结了层薄疤,现在却又泌出颗颗血珠,连空气似乎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喝一半。”鹿熠祉鉨将那碗药液递给她,眼神有些躲闪“然后趴下。”
“我艹!你他妈的鹿熠祉鉨搞什么幺蛾子?”门外,愧佩捂着血肉模糊的手,痛得呲牙咧嘴“真当这别墅没人了是吧?”
他恶狠狠地瞪着刚刚碰到过的地方,上面逐渐浮现出一团乳白色的,像云一样的东西,此刻被染上了殷红。
“妈的,居然用云雾阵,怕逃跑也不是这么胡闹的吧?”愧佩又瞪了眼那逐渐变淡消失的云雾,骂骂喋喋的转身离去。
他捂着手离去,但令人惊讶的是,那只血肉模糊的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没走几步,伤口竟已完全痊愈,连疤都没留下,只有地上残留的血迹引人猜测。
整只手,干净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