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盒中是一张人皮面具。
“在我身边很安全,但是没什么机会,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深入敌营。”
李清政敲了敲桌子,压低声音看着他许言商道。
许言商也看着他,没有说话,盯着他的脸,似乎想看出些什么。
他的心里很清楚,李清政说的没错,皇帝并不信任李清政,他们俩想要找到机会就不可能离皇帝太远,他们必须要冒险回到皇帝的身边。
就算李清政并不相信他,就算这只是一个让他自投罗网的计谋,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只有这一个机会了,他不能后退,一切都在推着他向前,所以这一次,他只能赌。
半晌,他终于动了动,将手伸向面具,他知道,已经别无选择了,他同意的那一刻,他就再也不能反悔了。
这时,李清政却伸手制止了他,他的神中还带着不舍的神情,甚至仿佛还有一丝心疼,他压低声音道:“真的想好了吗?如果…我可以送你去江南。”他的语气柔和,仿佛他所说的,还是当年把桂花糕递到他的手上,仔细的提醒他要慢点吃的体已话。
许言商摇了摇头,手已经覆上了那面具,他们不在将军府,也注定不会再有那样的场景了。
“好,”李清政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仿佛带着些悲恸似的,他大声说道:“本王为你赐名,从今天起,你就叫李寅罢。”
许言商抬头看着他,眼眶终于微微湿润,他跪下,声音快要带上哭腔:“谢齐王殿下。”
马车赶路很慢,足足两个月众人才到了京城。
皇帝一见到李清政就说要和他说说小话,便屏退了众人。
许言商也要随众人一起走,就看李清政对他使了比了个手势,他心念一动,低头停在了原地。
“陛下进来可安好。”李清政语气恭敬,问到。
“皇叔这样喊可是和朕生分了?”,皇帝忙上前扶起李清政,笑道。
“许久不见,景仪看来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李清政无奈的笑了笑,微笑回到。
他实在没有兴趣去听两人唠家常,只是低着头,等皇帝什么时候注意到他。
“这人看着眼生,是皇叔的随从?怎么也进来了。”皇帝终于注意到了他。
他的目光中带着审视,这个眼神出现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眼睛里,让许言商有些不舒服,也很不自在。
“回陛下…”
“朕问你了吗?朕问的是皇叔,一个随从,怎么敢这么放肆?!”他突然厉声道,吓得许言商立即流了一身的冷汗。
所有人都说,皇帝年少却心思深沉,暴虐无常,又十分残忍,草菅人命。
这样一个人现在站在他的面前,用这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
他感觉身体有什么东西在向下流动,他浑身都是冷汗,他在抖,下意识的发抖,恐惧,他抬头,看向那张让他又恨又惧的脸:“我…”
“我让他留下的。”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是李清政,他过来将许言商护在了身后,他看着对方,表情温和。
“不要为难,其实这次我是想将他引荐给你。”李清政伸手护着许言商,不卑不亢道。
“是吗,原来如此。”皇帝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的道,这样的表情许言商只在那些年老位重的官和宦官脸上看过,这种显得有些老奸巨猾的表情出现在一张还有些稚嫩的脸上,就让人感觉十分违和。
他走到许言商的面前,手将他的脸抬起,接着他的手指在许言商的面具上按了按,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目光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你叫什么名字?”终于这沉默被打破了,许言商有些喘不过气了。
“草民李寅,拜见陛下。”
“子义,他是我在回京路上遇到的,很有才能。”没等皇帝说话,李清政率先道,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看向皇帝,却见后者满不在乎的挑了挑眉眉:“皇叔,我缺的,从不是有才能的人。”
李清政与许言商同时看向他,他低着头没有任何表示。
他说的不是朝堂,而是“他”,这个意思就很明显了,许言商想都没想就狠狠的磕了一个头,发出“咚”的一声响。
“臣无甚才能,幸得齐王殿下的赏识,今后誓死效忠于陛下!亦作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他抬头看向皇帝,他一向是不学无术的,这句话是他憋了很久才想出来的,他想如果话自己都能说错的话,他也不用复仇了,洗洗睡吧。
可是,他看见皇帝笑了笑,按住了他的肩膀,他的眼中情绪复杂的看着他。
“我要的,从不是有才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