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4日,北京地下某处工事迎来了一位“客人”。
那是一个穿着深灰色背心、棕色工装裤的中年男人,口袋里好像塞了些东西。
他深邃的眼睛里透着一丝疲惫,胡茬明显有打理过的痕迹,一枚硬币在他的指缝间流畅地游走。
他在走廊的阴影中缓慢前行,掠过“不得进入”的标识,拐入几个突兀的叉道,时不时停下注视着墙上的抓痕或涂鸦,似乎在避让着什么。
最后,他停在了一个标着“冷藏室”的门前。他收起硬币,摸了下门把手,然后因为上面传来的寒冷感觉缩回了手。于是他自然地从角落里拎起一旁一件加厚的白大褂,一丝不苟地把扣子扣上、把口袋里的手套戴上后打开了门。
他瞬间感到扑面而来的寒气,同时被浓浓的粉尘呛到。咳嗽了几声后,他见到了此行要找的东西。
铺满电线的房间中央是一个约两米长、形似胶囊的东西,发出一阵“嗡嗡”声,似乎很符合人们对冬眠仓的想象。
但只有当初的异委成员知道,这玩意儿根本不能给人用,至于能用的……看上面鲜红的“3乙-032”就知道了,这就是个用来保存人型异常的“冰柜”,最长可保存200年之久,不过由于能耗、老化等原因,只能用一个世纪左右,没人保养的话半个世纪都不到。“
客人”从裤袋里掏出使用说明和密钥,在“冰箱”旁的台子上一番操作后,“冰箱”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从中间拉开一条逐渐扩大的缝,开到一半后戛然而止。
正当他纠结了一下上去帮忙还是静观其变时,“冰箱”再次发出了没人维护的悲鸣,随即一双洁白的手臂支撑着里面的“人”起身。她穿着灰色的连体衣,身姿绰约,暗金色的瞳孔闪着淡淡的迷茫,脸色呆滞得如同精美的人偶。
“……老陈?是你吗?”一阵恍惚地环顾后,她的神情蓦地欣喜而富有活力,就像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这里怎么这么暗,上头又忘交电费了?”
“……老陈已经牺牲了,异委也散了,我是仅剩的几个人员之一,你的最后一任研究员,陈锐先。”
“噢,小陈博士啊。”她揉了揉脑袋,脸色不可避免地沾上一点失落,随后转变为错愕,“异委散了?啥时候的事?我记得咱不士气挺旺的吗?”
“你于1975年8月便已进入“冻结”,现在已经是2024年了。”陈锐先显得沉重地讲道。他本来想开玩笑说“我只是来给你挪个窝的您现在好退休啰”之类的话,但自己一见到她的眼睛便和盘托出了。
“48年了……”032叹了口气,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我本来还和研究员打了个赌说异委能撑多久来着,我赌了五十年以上。
所以你欠我十块钱。这种破坏气氛的话他没敢说,但说不说其实区别不大——对方的异常集中在心理部分。
“所以异委什么时候散的?为什么会散了以及为什么过了四十八年你却跟四十出头似的?”她冷不丁地发问,“明明跟你打交道时你还二三十岁的样子。”
“异委于1978年正式解散,具体过程和原因要等档案破译后才能了解,你也知道,当初档案库的那帮家伙在保密上可下了不少功夫。至于我吗……”
他指了指自己的头,“我在1977年初卷入了一场与梦境相关的异常事件,具体过程我也忘了,总之我因此昏迷,后来被批准通过异常手段冬眠二十五年。”
见对方再次陷入沉思,陈锐先说出了此行的目的:“三天前,异常事件再次出现,引起中央的高度重视,一致决定重建异委,鉴于你在建国前曾多次立下功勋,异委成立后服从纪律、伤人极少,中央任命你我担任中央异常调查委员会代理正副会长,主持重建异委并处理异常事务。”
“……让异常来管异常是认真的吗。”032先是诧异于中央的信任,随后挑眉发问:“三天前的异常事件的是什么情况?伤亡几何?什么类型?”她似乎进入了状态,翻出“冰箱”后立正,皱了皱秀气的眉头。
“污染类,一死一昏迷,具体情况是……”
陈锐先简明地转述了事件报告,并转述了批示。
“确实像1乙-007的污染,那男孩还真是不幸.…等会,那个叫玄霆的是道士吗?我记得咱们那没这号人。”
“异委解散后,具备异常的小部分道士们隐藏自己融入社会,大部分自发组织起民间组织CTA暨华夏道士协会,设立四个观察站以监视异常事件是否重现,本次正是他们及时处理,本次重建异委的题案也由他们提出。”陈锐先面色如常地讲解。
“……也好。”032只能蹦出来这两个字。随后她察觉到一丝不对:“你为什么不去帮破译人员玩解谜,跟我聊了这么久?”
“因为这里的异常要人呆上一段时间才会出现。”陈锐先掏出一柄铜钱剑和一把布满花纹的手枪,“现在,该会会这里的‘主人’了”
一人一异常同时望向门口,过道中打开了灯,无声地睁开了一只只大眼珠,一群灰暗的幽影在门口来回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