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赴泽芜

蓝曦臣写给她的信在等待的日日夜夜里不知被她看了多少遍，韩相宜慢慢抚平每一张信纸上的褶皱，一封一封装好放到包袱最底下。

等了又等，盼了又盼，听闻射日之征已到关键，她要下山去！是是非非，总要有个说法。

射日之征从魏无羡回来后便顺利许多，仙门百家大部分失地被收回，联军有了短暂的喘息之机。

那日温阳出山，夷陵有难，聂明玦刚从战场撤回不宜再去，金子轩、江澄和魏无羡各有任务，蓝忘机等不及蓝曦臣醒来，只听得他无事便匆匆离去，昨日方回，想着初次见面的嫂嫂，路过云梦之时还买了礼物。

他不善言辞，礼数却是极好。

报过夷陵的情况，在兄长身边未见到那位嫂嫂，只当清河属战场，兄长心疼嫂嫂不忍她跟着奔波劳累，将人送回姑苏去了。蓝忘机还曾暗自感叹，兄长将来定然是位好丈夫。

谁知今日设宴，言谈之间，竟然说及婚事，他听着仿佛……那位嫂嫂未曾来过。

蓝忘机心中焦急，别人看不出来，作为自小照顾他长大的兄长，蓝曦臣看得一清二楚。

“忘机，可有事要与我说？”蓝曦臣心中疑惑，他这弟弟自幼沉稳，这幅模样可不多见。

蓝忘机知道兄长会来问，特意寻了僻静之处，问道：“兄长之前同我与叔父说会接嫂嫂回来，此次回来却并未见到人，兄长可是忘了去接人？”

他不喜多言，为了兄长，他可真是拼了。

蓝曦臣脸上笑容一滞，顿了半晌，才开口艰难问道：“我曾与你这样说过？”他受伤后晕了两天才醒过来，醒来后总觉得心里空空荡荡，每每杀敌之时习惯往腰间伸手，他一直觉得除了裂冰，那里还应该有件东西。

蓝忘机观兄长神色不对，点头回应道：“是，不仅如此，兄长当时……”他抬头看了眼蓝曦臣，接着说道：“甚是愉悦。”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对这位素未蒙面的嫂嫂如此关注。

他是次子，兄长是长子，自小便要比他更辛苦，兄长常年含笑，温润如玉，不过是因为这样更好和仙门百家打交道，而他可以冷若冰霜，逢乱必出，只因有兄长撑着。蓝忘机虽对感情之事还不甚了解，但也看得真切，提到那位姑娘时，兄长很开心。

听到此处，蓝曦臣想起晕倒前恍惚间看到的蓝色身影，“我还说了什么？”

蓝忘机抿嘴，犹豫道：“兄长承诺，一月之内必接那位姑娘回蓝氏。”他不知发生何事导致兄长忘了那位姑娘，所以果断改了称呼。

“还有什么？”

“兄长说非她不娶！”

蓝曦臣扶额苦笑，接着问道：“我可有说她在哪儿？”

“并未。”在兄长的目光下，蓝忘机吐出两个字。炸得蓝曦臣一阵眩晕。

已近三月，蓝曦臣记得从蓝氏逃亡的点点滴滴，从姑苏的荒山上，沿着山脉一路疾行，藏典籍，被温氏截杀，他不敌掉入山间，然后……然后呢？

他眉头紧皱，半分也想不起来。

亥时已过，按照蓝氏家规早该休息，可蓝曦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生不出一丝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