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霭霭

近水村……这里起码离死生之巅有千里，为什么他会在这里醒来…

春晚喧喧佈穀鸣，春云靄靄簷溜滴。

到是个好名字。

“他们是附近的山匪么？”

说起这个，那少年似乎一下子泄了气，“是，我今日上山采蘑菇，恰巧碰上了他们两人，他们见我腰间鼓囊，便以为我有好东西在身，一路将我追杀至此，幸是遇得仙君，否则小人今日命陨于此了。”

说完他又像忽的想起什么，转弯看向楚晚宁。

“仙君是在赶路吗？这日头快落了，天黑了路不好走，您的眼睛还不方便，不如就去我家暂且歇息一晚再走吧！”

“实不相瞒，我并不知道该去何处，醒来就在此处了。”

“那仙君去我家吧！我家里有很多空房间的！”

楚晚宁思索了片刻，现在自己毫无灵力，看不见东西，更搞不清楚现在是何情况，这个少年“看”起来不像坏人，暂且可以先寻个落脚之处。

“如此，便叨扰了。”

“不叨扰，不叨扰，仙君，您救了我，我为您做牛做马都在所不惜！”

两人一路往山下走，一路闲聊，在天黑前到了近水村。

“小黑！我回来啦！”

云霭推开家里的门，喊了一句，传来两声“汪汪”，一只大黑狗从屋后飞奔出来，扑进云霭怀里，将他扑的一个踉跄。

几步稳住身形，云霭才放下小黑的双爪，摸摸它的头，“小黑，你再长大些，我更是抱不动你了！”

楚晚宁跟着云霭进到里屋，被他安置好后，坐了许久，也只听到云霭在屋外忙忙碌碌的声音，家中主人没有来此，也不知是为何，但自己既然入住人家里，应当要拜访一下主人家，于是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云霭，你的爹娘在何处？”

却没想，传来少年几乎毫无变化的声音。

“我没有爹娘。”

楚晚宁听此一下子定在原地。

“那样的人，不配称作爹娘。”

云霭一边拌着狗食一边慢悠悠的开口。

“饥荒时他们想要将我煮了，我跑了，好不容易熬过饥荒，结果又被他们抓回去，关在草房里狠狠打了一顿，我又跑了，被邻居碰到抓了回来，后来他们见我实在不听话，便高价把我卖给了人牙子，我被买进一个老爷府里，可那老爷是个坏人，晚上偷偷进我屋里摸我，我害怕，又跑了，差点被抓回去，后来一直躲在这里生活，这间屋子是上一个乞丐死了我抢来的，不过仙君您别嫌弃，我打扫过的，不然连睡觉的地儿都没有呢。”

楚晚宁自认他是个冷心冷血的人，因为墨燃曾是这样说的，可他虽天生清冷，但不代表不能共情于难，云霭的声音听起来与他当年收墨燃为徒时差不多大，但那时的墨燃虽然从小过的苦，可终究有娘亲为其撑着一把破破烂烂的伞，风雨多少能遮挡一二，后来遇到薛正庸，成为死生之巅的公子后除了他这个师尊，也没人能让他吃苦头。

但这个孩子，竟是…

可是他从前是楚宗师，晚夜玉衡，北斗仙尊，哪儿会说什么安慰的好话，于是等了半晌，也只是张了张唇。

“…抱歉…我并不知晓…”

“没事的，仙君，从小到大很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这段话我都快背熟啦，您饿了吧，家里只有些米浆和蘑菇了，您不要嫌弃。”

……

不久，楚晚宁面前都桌子上就放了一碗蘑菇小米浆，一碟儿咸菜。

感受到对面的少年并没有坐下，楚晚宁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你不吃么？”

云霭摇了摇头，后来又意识到楚晚宁看不见，开口：“仙君您吃吧，我不饿的。”

说完楚晚宁就听见一阵唰唰的声音，大概是他在扫地。

楚晚宁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两人从山上下来，太阳都落山了，说明他起码有五个时辰没有吃东西了，怎么会不饿，不过是家中紧凑，把唯一的吃食都给他罢了。

……沉默了很久，楚晚宁忽然起身离开，走到院子，“你将那粥吃了，我教你些简单的法术傍身。”

“不用了仙君，我真的不饿的！”

“……我现在不用进食，不要浪费。”

说完楚晚宁自顾自回了自己房间，将那碗小米浆和咸菜留在了厅堂。

“进食过后来找我。”

……

巫山殿——

“狗东西，你骗本座？！”

一个黑袍老者被踏仙君掐住脖子提在空中，殿中充满了癫狂暴戾的气息。

他拿到了天音灵瞳，马上就来炼制，谁知道炼制了一个月，还是毫无进展，甚至根本感受不到一点灵气，他以为是要用什么特殊的方法才能炼化掉它，结果这老东西拿去看了看告诉他这根本不是天音灵瞳，就是双普通的眼睛！

“陛下，陛下！这不可能，楚晚宁灵核没有破碎之前那般强大，还有九歌傍身，不可能没有练成天音灵瞳啊！”

听到“灵核破碎”几个字，墨燃愣了愣，随后黑着脸开口。

“练出天音灵瞳有什么条件？”

“要…要有强大的灵核支撑，还…还要有器乐神武，意志力强大的人才可以…练出…”

那为什么楚晚宁却没有天音灵瞳？他这人那么严苛，对自己都那么可怕，就算之前没有练过，那在他变成踏仙君的时候，楚晚宁还没被抓过来时，他就应该会为了除掉自己而……

不对，若是，他不是不练，而是…练不了呢…

如此，墨燃似乎是想起来，毁掉楚晚宁的灵核的时候确实异常的容易，难道是因为这个…楚晚宁的灵核有问题吗…

近水村——

“我为你演示一遍。”

“好的，仙君。”

楚晚宁眼蒙白布也不影响他的动作，即便拿着树枝，也毫无违和感，白衣胜雪，飘渺如仙。

小院里有一颗古老的流苏树，云霭从前摘了叶子和花晒干炒香后封存起来做成了流苏茶，现在拿出来喝正好，就连楚晚宁这般口味极叼的人竟也喜欢喝这茶。

只是这流苏茶，终究比不过梨花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