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

“陛下，楚妃娘娘气血不足，再加上您……精力旺盛，这才……才会晕倒。”

墨燃看了眼小心翼翼的太医，转身走到榻边坐下，“都出去。”

等到离开了好久的太医再次将药端进来，墨燃才发觉自己盯着楚晚宁苍白的脸看了好久。

他起身让开了位置，直到他看见那太医捏住楚晚宁的鼻子，将药硬灌进去，楚晚宁呛的直咳嗽的时候，忽然发怒一脚踹过去。

“狗东西，你怎么喂的！”

看着屋内吓的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踏仙君只想杀人，“都滚！”

墨燃拿起药碗，坐到塌边，吹了吹，才舀起一勺，试了试温度。

“晚宁乖，喝完药就好了…”

“晚宁再尝一口吧，这次是甜的…”

“还有一口了，喝完咱们就吃荷花酥……”

哄着骗着好不容易才将药喂进去。他的师尊最是娇气了，明明是宗师，却吃药怕苦吃饭怕辣，还听不得人讲他坏话，一天到晚臭着个脸，好像谁都不看在眼里，可是这样的楚晚宁怎么会露出那样的眼神，墨燃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那样的绝望好像要将他淹没掉。

他现在讨厌那双眼睛了。因为那双眼睛看向他的时候会露出厌恶的神色，看向水镜的时候会露出绝望无比的神情，本来就是他的错，露出那样的眼神给谁看呢，楚晚宁就是这样可恶，惯会乱人心神。

可是他现在在干什么呢，抱着最讨厌的楚晚宁睡觉？不，他踏仙君只不过是怕楚晚宁死了，师昧就活不过来了，而楚晚宁，他活该，这些都是报应，他应得的……他应该为师昧赎罪……

早上醒来的时候楚晚宁已经醒了，却只是在他怀里静静的看着他。墨燃低头看向楚晚宁，视线交汇的瞬间，他似乎又看见了一抹悲伤出现在那双凤眸里，吓的他赶紧坐起身，第一次没说任何羞辱的话语就离开了红莲水榭。

踏仙发现他似乎有点害怕看楚晚宁的眼睛了，是天音灵瞳的原因吗？楚晚宁果然还是一样令人讨厌，即便没有了灵核也不让人安心。

“法器尽快造出来吧。”

既然讨厌，早点挖掉就好了，踏仙君就是这样随心所欲，对啊，讨厌的东西就要早点毁掉。

楚晚宁那么傲慢的人，要是没有了眼睛，再也看不见，又会是何种情景？踏仙君觉得自己光是想想浑身的血液就沸腾起来。

他要报复楚晚宁，报复他的冷心冷意，不救师昧。

报复他为师寡恩，难以讨好。

报复他冷如寒月，无法靠近。

他要彻底毁了这个人！

“陛下，天音灵瞳离主十二个时辰就会失去作用，需要您以心头血精心炼制，这样练出来的幽魂灯品质是最好的，另外您炼化天音灵瞳时，其主不能在附近，否则天音灵瞳会反噬您。”

“不能在附近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取出天音灵瞳后楚晚宁必须离开死生之巅，距离越远，灵瞳的反噬之力越弱。”

“不行，楚晚宁不能离开死生之巅，他……”

“那陛下便杀了他吧。”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墨燃忽得抬头看他，突然大怒，抬手便隔空掐住了那老者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他的命还轮不到你来处置，楚晚宁是本座的阶下囚奴，这辈子都别想解脱！”

红莲水榭外早已等着一堆太医太监，墨燃进来的时候，楚晚宁还在睡觉，他都走到了榻边楚晚宁还没醒，从前的楚晚宁不是这样的，他一进红莲水榭楚晚宁可就察觉了，现在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踏仙君小心翼翼的坐下，似乎害怕吵醒了榻上的人，随后他又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不必这样，于是又将手放上楚晚宁的眼睛，可他却忽然醒了，那双凤眸警惕的看着自己，踏仙君忽然感到心脏中似乎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撕咬，他好像要喘不过气来了。

楚晚宁，你害死了师昧，你活该。

脑海里冒出这句话，踏仙君心脏中细细密密的疼好像消减了一点。

“好师尊，你有天音灵瞳，对吧？”

“本座让你活了这么久，你也该让本座开心一点。”

楚晚宁这个时候眼眸中才露出一点迷茫的神色，语气也不似过往清冷凌厉，嗓音有些沙哑，更显的整个人消瘦了些。

“……我没有天音灵瞳。”

墨燃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情绪突然失控，看着楚晚宁这副虚弱的样子，有一股不可名状的怒火，自己却不知道从何而来，那就只能归咎于自己看见了讨厌的楚晚宁。

明明是他害死了师昧，现在却装傻充愣不让自己救师昧。

踏仙君气的一把掀开楚晚宁身上的被子，楚晚宁一惊，被他拉起来，以为他又要行畜牲之事，现在手没被绑着，想也没想就给了他一巴掌。

“混账！又发什么疯？”

墨燃心中的怒气更盛，直接化出灵气将楚晚宁吊起来。

楚晚宁本就只穿了薄薄的里衣，现在被吊起来，墨发垂落一侧，没有薄纱外罩的遮掩，蝴蝶骨在雪色衣袍上隐现，支起嶙峋曲线。

见楚晚宁似乎又要开口骂他，墨燃掐住了他的脖子，紫眸中流露出血色，眼神恶毒，诅咒一般。

“楚晚宁，师昧死了，本座没有让你陪葬，现在不过要你一双眼睛，已经是便宜了你！”

看着墨燃癫狂凶戾的样子，楚晚宁忽然感到深深的疲惫，师明净不是他害死的，但是墨燃恨他。不过他不怪他，因为是他枉为人师，没有教好他，叫曾经那样好的一个少年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楚晚宁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救师昧。

墨燃啊，若是想要他这双眼睛，那就拿去吧，只要你放过自己……

我没有天音灵瞳。

看吧，这就是楚晚宁，冷心冷血，从不会悔过。

他渡尽天下人，唯独不渡他，他伪善！

自己那样对他果然没错！

“呵，楚晚宁，你还是一样讨人厌！”

踏仙君忽然轻轻挑起眼前人的下巴，语气暧昧厮磨的说出那些冰冷的话语。

“不过师尊，也许你可以求求本座，本座就不让你那么痛苦。”

他等了许久，楚晚宁却只是紧抿着唇，垂着头一言不发。

怒气在燃烧，紫眸里流露出暴躁狞猩的神色。

良久，墨燃心中最后一丝疼痛也消失殆尽，抬手抚摸上楚晚宁的脸，逼迫他看向自己。

他要折辱他，要用炙热利刃，将楚晚宁剐碎，踢掉傲骨，剜开自尊。

看着那双凤眸，墨燃忽然想起了它曾经精华璀璨，明锐如电的样子，现在却只剩下一片死寂般的平静、冰凉，衬的墨燃感到指腹下的肌肤滚烫，他如同被灼伤般收回了手，转身呼吸了一番，忽然一脚踹向一旁的桌椅。

“你，去取了他的眼睛！”

年轻的帝王拂袖而去。

他踏仙君，此刻还是害怕那双似乎能够看透一切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