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数年如一日勤奋的人,锦罗又想使坏,躲在树上合掌御雷,电光如水波蔓延至整个湖面。指尖一点,裹着雷电的水珠射向岸上的杨一叹。
杨一叹身轻如燕,轻松躲闪着飞来的水珠。他一跃而起,足尖轻点荷叶,如凌波微步,迅速移向对岸。
在他快上岸的一刻,水柱从后方袭来,他偏身躲过,此时天**然劈下一道极快的电光。
然而他额间天眼已洞察先机,施法轻易将电光化解。
杨一叹稳稳落在岸上,抬头望向树梢,却不见少女踪影。
他忽的转身,后撤一步,躲开那几乎触及鼻尖的拳头,而又顺势握住那只手腕,架住她的攻势。
“看来这三年,不仅妖力涨了,还学会使坏了?”他扶着锦罗重新站好。
“什么使坏,我这叫兵不厌诈。”锦罗理直气壮。
杨一叹觉得好笑,拱手行礼,“多谢姑娘提点,是在下受教了。”
他抬手之际,露出腕上的湖绿色手镯,那是三年前锦罗从龙湾带回来的,和她腕上的是一对。
双生藤,天生一体双生灵藤,两人各执一半系于手腕,便会坚硬无比,护魂守灵。双生藤蔓同时碎裂,除非两种情况,或情断,或人亡。
她一开始还在犹豫要不要给他,毕竟,于空明来说,双生藤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而且,那般如皎洁明月之人,又怎会对她这个普通妖怪另眼相看……
就在半个月前,她过生辰的那天,杨一叹陪她疯了一整天,晚上在郊外看星星时,他突然问她。
“我想,余生皆与你相伴,不知,你可愿?”
那一刻,他的眼睛才是黑夜里最明亮最引人的星星。
她甚至怀疑是自己妖力失控,雷电在胸腔内作祟,不然,为何心底痒痒的,又跳如此之快?
可锦罗哪里知道,心跳加速的,还有问出这话的那个人。
他以前觉得带回一只妖怪已经够大胆了,可现在他才知道,他还能做出更厉害的事,那便是喜欢上了与他朝夕相处的妖。
喜欢她的随性,她的细心,她的清醒,她的坚强。
喜欢她的撒娇,耍赖,孩子气。
她应下了。
他们将象征相爱的双生藤手镯戴在对方腕上,十指相扣,看着那一晚属于他们的星星。
杨一叹抬眼看向前方,锦罗的脸不知何时已经爬上绯红。“你在想什么?”
锦罗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咳咳,没什么。”
他拉着锦罗坐在他们经常休息的那块白石上,声音依旧温和,“下午我要去看弟弟,你要不要去?”
一年前,杨一叹找到了他那离开杨家的小姑,得到准许后教他弟弟木蔑法术。
那孩子杨一叹带她见过几次,是个讨人喜欢的。
第一次见面时,他还有些认生,但眼里却满是好奇。
锦罗顺势躺下,头枕在杨一叹腿上,抬着手把玩他垂在肩头的发丝,“小木蔑?”
“嗯,隔得时间有些长了,也该去看看他了。”杨一叹浅笑,伸手勾住她那缠着自己头发的手指,“你想不想去?”
锦罗点点头,尾音微微拉长,“嗯,想。”
后晌,锦罗跟着杨一叹来到木蔑家附近。
“哥哥!”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欢快地飞奔到杨一叹面前。
杨一叹蹲下身,温柔地摸摸他的头,眼睛溢出对弟弟的宠爱,“近日哥哥不在,可偷懒了?”
“当然没有,我可是每天都在努力练习法术呢!”小孩满脸骄傲,眼睛亮晶晶的。
锦罗有意逗他,笑眯眯揉起他的小脸,“小木蔑,你眼里怎么只有你哥哥,看不见我呢?”
“唔——云姐姐,我错了——”小男孩眨巴着眼睛,口齿不清地认错。
“这还差不多。”
小孩吸吸鼻子,顿时心生好奇,“姐姐今日带了什么花?好香啊!”
锦罗伸出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递来一枝修剪好的花枝,“玫瑰,怎么样,好看吗?”
木蔑捧起那截枝条,又把那鲜红的花凑到鼻尖细细嗅了嗅,爱不释手“好看!我好喜欢!”
“姐姐先拿着,你先去干正事。”
学法术期间,小木蔑不住地去瞧坐在一旁看着这边的锦罗,又看了哥哥好几眼,很是疑惑。
于是在休息的时候,他跑到锦罗身边讲悄悄话,“姐姐,你和哥哥吵架了吗?”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我觉得你们两个怪怪的,”小木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皱巴着小脸苦思冥想了好一会,“感觉哥哥都没怎么和你说话,也没有看这边,但好像也没有讨厌你。”
锦罗玩味地看了眼那边的人,也学着小孩的样子凑到他耳边,“你哥哥啊,那是心虚——”
“哥哥做错事了吗?”
“嗯……也不算错事,不过是他自己接受能力差,和自己闹别扭呢。”
当时气氛已经成那样了,她一时兴起亲了他脸一下,他羞的不行,偏着头的样子跟委屈巴巴的小狗似的,说着什么他自己都不信的君子发乎情,止乎礼。
可,锦罗扪心自问,她只是只妖,可不是什么君子。
“唔,不懂诶——”小木蔑觉得他接触到了比道法还深奥的东西。
锦罗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等你长大就知道了,听姐姐的话,君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