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森从地上爬起来,身体和冷湿的石板接触实在不好受。他的眼睛被炽热的太阳光晃得睁不开,周围一切都亮堂堂的,是个晴天。
可是,为什么在下雨?洛森擦了擦自己脸上的雨丝。
周围的嘈杂声音慢慢传入洛森的耳朵,他的思绪也慢慢回笼。许多人……亚特莱的许多人……都在竭力奔跑着,镶嵌了夜明珠的王宫顶端,已经爬满了亚特莱的子民。洛森回头一看,滔天的洪水像一幕墙,正席卷而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洛森连忙冲向洪水的方向,调动神力想要阻挡,可是这洪水竟直接穿过了他,就好像在嘲笑他所做的努力都是螳臂当车。
周围的一切都被洪水吞噬,唯有洛森还站在街道正中,他看到原本富庶的城市在水压的作用下毁于一旦,亚特莱的子民在阳光细雨之中呼喊,一批又一批人被淹没,永远地沉入水底。
“救救我——洛森——”
是伽倪墨得斯的声音!洛森开始不顾一切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找,可是任何地方都没有伽倪墨得斯的身影。
到底在哪里?
“你,永远也不能找到他。”
一个声音出现在洛森脑海,紧接着,他便被束缚起来,那力量将他吊在半空中,好叫他看着亚特莱完全覆灭,海洋,居然转瞬之间,使人声鼎沸归于万籁俱寂。
“是谁?你究竟是谁?!”洛森喊着,他的力气已经竭尽,“为什么——”
“……此后,你就是当世唯一的神明,享受这无边际的孤独岁月吧……太阳不会再散发如今日一般的光芒了。”
洛森睁开眼。
海上全是亚特莱的建筑废墟,洛森浮在海面上,他知道,这一切都完了,亚特莱腐朽的建筑承载不起两次神力的托举,已经吐崩瓦解。
几万年来,洛森第一次将心中的悲恸怒吼出声。
在神山上,他是万人敬仰的神父之子。可是自从亚特莱淹没,神山也竟被毁。他,只得到了无穷无尽的孤独酷刑。
他还有什么?什么也没有了。他救不了任何人,甚至不知道凶手是谁,可他永远要不得已地活着。
“你杀了我吧。”洛森反复地喊,“海瑟,你杀了我吧。”
海瑟从海底游上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就因为我毁了你的房子吗?”他歪头道,“可我只是想让海洋不要消失。”
“你杀了我吧。”
海瑟游过去,捧着洛森的脸,吻了一下洛森的额头:“冷静下来吧。”
洛森感觉到一点冰凉的触感落在额头,他的情绪真的稳定下来。
“可我真没什么好活的了。”
人鱼围着他游了一圈,“这样吧,你带我去人间玩一圈,我就随了你的意。”
洛森讥讽的笑了笑,“你不会喜欢人间的。人类,自私却又多情,善于一切伪装,不像你要保护的海洋生灵。”
“可是,我就是想去看看。没有海的地方是什么样子,那真是不可想象!”
“哦,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