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赶来见到这一幕的宫女大惊失色，她颤抖着声音向你解释。
“嫣皇后恕罪，我家主子，偶尔、偶尔嗜酒，醉后失礼，请您莫怪。*”
“要不您改日再来吧……*”
宫女颤巍巍地补了一句，深深低下头，只觉得前途无亮。
偏这时候，那兀自饮酒的人又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当即便指责了这个宫女。
“莽撞的丫头，谁给你的面子替我赶客人走？*”
看来是真醉了。
你淡淡瞥了一眼几乎要将头埋到胸口的宫女，大发慈悲。
“你们先出去吧。”
所有宫女应声退下，你抬脚缓步来到桌边。
江海镜就坐在那儿看着你，见你靠近，她冲你举起酒杯。
“嫣皇后，可要同饮？*”
“江常在……酒醉伤身。*”
“我没醉。”
她皱了皱眉，伸手将你拉到桌前，并不强硬的动作，却让你没有回避的余地*。
靠近以后酒香更烈，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让你一时头脑发昏*。
不知不觉间，你接过了她递来的酒杯。
待一饮而尽后你才恍然意识到，这好像是她刚刚用过的，你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借酒浇愁的人是我，嫣皇后叹什么气呢？*”
你不愿同她说刚刚的乌龙，只是从善如流地给她另外倒了一杯酒。
晶莹的酒液缓缓流淌，散发出清冽的酒香。
看着那杯中之物，江海镜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不自在地抿起唇角。
“我……”
你打断她的话。
“借酒浇愁，江常在愁从何起？*”
“愁从何起？是啊，愁从何起呢……约莫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吧。*”
你的问题又将她的思绪卷回那苦闷的回忆里。
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眉尖折痕清晰。
从你见她第一面起她似乎就一直如此，总是在为你不知道的世界苦闷着。
醉酒之后，那份苦闷的艳丽也更显眼了几分。
你不愿看她沉浸在那个你可能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的世界，随即岔开话题问她。
“对了，江常在的新词呢？本宫送了你这许多的薛涛笺，怎么也不见你回上一言半语？”
她唇角微勾，眼睫低垂。
“新词啊……哪里是这么容易能成的。进宫以来，一首也没做成呢……为何呢，愁不算愁，诗不成诗，大约也是如此吧。*”
“江常在醉了。”
“我没醉。”
她睁开眼。
“嫣皇后勿怪，实在是近期写得那些东西不堪入目，不便呈于娘娘案前。我自知此时笔力不足，那些薛涛笺……我一张也没用呢，恐怕要辜负娘娘期望了。不如，娘娘还是将它们带回去吧。”
她说着就要起身去书桌上翻找，被你一把拉回去坐下。
一拉一扯之间，两人的衣袖相互纠缠，挤挤挨挨地团在一处。
“本宫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拿回来的，江常在放心用便是。”
她看着你，氤氲着一层水雾的眼眸骤然闪过几分清亮。
“嫣皇后？嫣皇后怎会在此？*”
忽的她又像是想起一切似的，虚弱地撑起脑袋揉了揉。
“啊，是我留的你。嫣皇后今日还是请回吧，只怕我酒后失态，让你受惊。*”
江海镜别过脸不再看你，你起身就要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极低的挽留。
与此同时，宽敞的袖口像是被什么拽住一般。
“不……嫣皇后请留步……*”
你垂下眸子一看，原是两人牵在一处的衣摆制住了你的行动。
江海镜也看到了这一幕，她将衣袖向自己的方向拉了拉，却只让两人的衣物纠缠地更紧。
“看来是上天注定要本宫留下。”
你倾身上前，试图唤回她的神志。
“那江常在呢，到底是希望本宫留下，还是希望本宫离开？*”
那蒙着一层水雾的眼睫微闪，恍惚间，你甚至觉得她要落下泪来。
“嫣皇后莫要见怪，我不是存心作弄于你。*”
“本宫当然不会怪你。”
你莫名轻笑，退回到座位上。
因为借着酒劲作弄于对方的，分明是你自己啊……
欺负一个醉酒的人，还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就在你打量着两人的衣袖准备将它们整理好彻底离开的时候，江海镜充满怀念的声音再度传来。
“入宫以来，我已惯于独醉。嫣皇后留在此处，倒让我想起曾有人同饮的往日……若嫣皇后赏脸，对酌几杯亦是无妨。*”
她看着你，眼底闪过几分落寞和期待。
明明……已经对饮了许久，现在复又邀请？
或许刚刚与你对饮的那个是已然醉酒的江常在，而眼前这个，才是思绪清楚的江海镜。
你又叹了一口气，索性舍命陪君子。
好在入宫多年你的酒量也算是练出来了，不至于区区数杯就狼狈醉倒。
你知道她所谓的往日大抵是曾经化名为“镜海居士”的那段自在时光，那对于从未离开过府邸和皇宫的你来说是尤为特别的，你不禁问她。
“那是怎样的一段过往？”
“结三五好友，作流殇之宴。咏千古风流，抒悠悠我心。*”
江海镜阖上眼眸，半笑半寐。
脸上带着不自知的怀念和醉意，她的声音悠远而低沉，像是能透过时间带你回到那段肆意山水的日子。
回到那个，她可能此生都无法再接触到的世界。
她忽的睁开眼，约莫是也想到了这一点，自嘲一笑。
“往昔之日终不可追，嫣皇后也是狠心之人，见不得我饮酒忘忧，硬揭人伤疤不是？*”
她似嗔似笑，眼角浸出一抹晶莹的水光。
“你说是就是吧……”
你轻叹一声，伸手拭去那一滴几不可察的泪水，顺势夺走她手上的酒杯。
“江常在醉了……”
“我醉了？对……我是醉了。”
江海镜低声呢喃着。
“自入宫以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喝醉呢……*”
“为何？”
据晴水居的宫女所说，这晴水居上下可谓是日日萦绕着酒气。
“后宫么……哪里是能说真话的地方，不过嫔妾会永远记得……嫣皇后予嫔妾这……一场醉。*”
话音落下，她已然沉沉睡去，醉意上涌的身躯软软倒下，却忘了你二人仍旧绊在一处的衣角。
你不受控制地顺着她的力道向前倒去，终于在跌到她身上之前险而又险地撑住了身子。
看着那兀自好睡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你忍不住轻轻掐了一下她脸上的软肉。
“都怪你。”
——作话——
朕躲过了娱乐圈，躲过了三次元，甚至躲过了乙游，居然被这姐迷得神魂颠倒，提笔我就库库写。
其实江海镜只要换个性别，完全就是古代那种才华横溢的翩翩君子。
我甚至怀疑她以前和朋友们去青楼喝过酒，毕竟以前很多文人雅士都喜欢这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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