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听清了，对面说“人没了”。
忘返忘记自己怎么下车的了，只觉得好像是从沙漠走回来似的，很渴，嗓子里干的发痒，她买了瓶矿泉水，坐在便利店的窗前放下手机拧瓶盖，突然就哭出声来。
她记得贺玄递给她的那瓶水，瓶盖是虚拧上的。
贺玄就是这样的，让忘返再回忆无数次他俩在一起的点滴，第一时间反应上来的都只会是“温柔”。
2016年6月26号傍晚6点的南三环，堵出了一种地老天荒的感觉。忘返坐在出租车后排看向窗外，极力控制住那种想吐的感觉。
说不出是因为堵车，还是因为太过紧张兴奋。她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
接下来要去的这个饭局，她知道，这是为她准备的。
她打开微博点进经常访问名单，短短三天，贺玄的微博已经成为列表里的第一名，她把那些已经能一字不差背诵的微博又匆匆扫了遍，确认自己精通了这个男人的日常、喜好和价值观。
三天前贺玄把她堵在茶水间，和她敲定今天饭局的时候，她就在想，这一次她必须要走进一大步：不论是事业还是爱情，更多是爱情的。
不怪年纪轻轻的忘返这么紧张又兴奋。这两年忘返跟着贺玄从市场到运营，从工地到交付，把这个国内房地产龙头的运营机制摸了个遍。毕业前同学们都在紧张地找企业投简历，只有忘返，在还没领毕业证时已经被贺玄签进了华乔城。
今晚是她正式入职的第一次饭局，贺玄邀请的不仅有忘返，还有专门为她搭桥引荐的业内策划大佬阿肯。
“这么重要的资源，贺总怎么就这么对给我了？”忘返怔忪得看着贺玄，像在消化一座极大的冰川。
贺玄隔着办公桌看过来，浓密的睫毛下闪动着莫名情绪“大概，是觉得你还不错”。
“还不错”忘返仔细咂摸这三个字，是说工作还不错，还是…人…还不错？
那天，忘返失眠了。贺玄像一条冰爽的蛇，一寸寸掀开忘返滚烫的皮肤。
年轻的忘返有什么呢？有一腔奋不顾身的孤勇，和堪比城墙的脸皮。于是跟了贺玄三年的小姑娘，在心里暗暗预谋了这场暗恋，准备借着这次饭局，摊开到底。
忘返想，贺玄对自己有没有喜欢呢？应该是有的吧？否则这三年，自己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小姑娘，一个徒有六七分长相的临时促销，是凭什么走进营销总监麾下的？
否则这三年，贺玄给她买的热饮，带的甜点，出差回来捎的小玩意儿…
“可那些同事们也有啊”心里另一个小人儿说，“但我就是觉得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这个小人儿争辩道，压倒性胜利。
6月26号傍晚6点的南三环，忘返坐在车里，用喝水来纾解想吐的感觉。
她手心微微冒汗，屁股发酸，心跳加剧，坐立难安。
她很熟悉这种感觉：读书时候每次大考，前排开始传发试卷的时候，她就会这样。
当然，她提前三天熟知了贺玄的所有信息，如饥似渴地阅读贺玄的微博，他的转发、点赞、微博下面的评论、乃至他不多的关注列表。
所以当她好不容易到达、下车、侍者引领着她来到“地产业饭圈儿”，替她推开门的刹那，贺玄觉得自己见到了忘返这几年最自信的时刻，朝他露出了一个只能用运筹帷幄来形容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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