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员外的府宅,哭声成片。
何员外的夫人承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在婚房连着哭晕了两次,吓得何府大少爷紧喊丫鬟婆子把人扶回去,拿参片吊着点气儿。
“老爷,捉妖师们到了。”带路的小厮出声说了一句。
眼睛哭肿的何员外听后,立马踉跄着起身,走停在柳拂衣等人的面前,难掩激动的情绪:“你们不是郡守请来的捉妖师么?为什么还擒不住那妖物,让它害我儿性命?”
柳拂衣不知该如何开口回答,看着明显苍老许多的员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慕离上前两步,微微蹙眉。
慕离“贵府的二公子,尸身可还在婚房?我想进去瞧瞧。”
“我弟弟都死了,还看尸体做什么?要我说,你们这些所谓的捉妖师不过是招摇撞骗的混子罢了,什么狗屁慕家后人。”
何员外的大公子,双眼哭红,他在旁边阴阳怪气的损了几句。
慕声一时气不过,微眯双眸。
慕声“你说什么?”
慕离不想他在何府惹事,连忙握住慕声的手腕。
慕离“何员外,昨晚有只狐妖来郡守府作祟,几经交手,被我家阿兄的法器重伤,怕是那狐妖为给自己续命,才跑此处害人。”
阿兄?
柳拂衣算什么东西,也配阿离叫他一句阿兄?慕声眉头紧锁,心里暗自嘀咕。
不知慕声此刻心里所想,慕离看向何员外,眼神灼灼。
慕离“这只妖在太仓郡作乱多起,不能再拖,您算得上郡城里出了名的大善人,想必也不愿看见更多人像您这般,经历丧子之痛吧。”
“说得好听,这种假惺惺的话,唬七岁稚童还行。”何家老大依旧不依不饶,冷嗤一句。
慕离“何员外,您总不能让残害您家公子的恶妖继续为非作歹吧。还请何员外允准,让我们进房中查探一番。”
何员外犹豫片刻,还是拂袖让路,示意他们进去。
慕离等人踏进还未撤下红绸的婚房,刚往里走了几步,她就觉察到了空气里残留的妖气。
不只是狐妖的气息。
越往里走,那股妖气她越是能感应。
狐妖的妖气并非五阶,而是三阶,真正五阶的妖物另有其人。
柳眉一蹙,慕离只觉疑惑,好像有人布局故意引他们前来。
柳拂衣“阿离,可有发现?”
慕离点了点头,直接走去新郎尸体所躺的床边,双指抵在他的眉心,双眸轻阖,口中念诀。
慕声神色凝重的守在慕离旁边,看着她眉宇间若隐若现的额纹,还有她逐渐苍白的脸色,慕声下意识攥紧双手。
“慕声,害人的妖物,在这间屋子里。”
与亡者通灵的慕离,借额纹提供出来的微弱灵力与慕声交流,那是慕离的心声,仅慕声一人能听见。
慕声立马警觉起来,他凌厉的眸子在屋里快速掠了一圈。
慕离感应完死者临终前经历的所有,隐隐猜出妖气藏匿的位置,她冷汗涔涔的松开手,用灵力传音告诉了慕声最关键的线索。
“梳妆台,镜…镜子。”
慕声眼疾手快地护住摇晃的身影,扶着慕离纤弱的肩膀将人半搂在怀,对准备帮忙的柳拂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将右手掌心摊开,凝神化出一张符箓。
指尖捻夹,对着梳妆镜的方向轻挥。
那符箓贴在铜镜镜面的瞬间,只听屋里传出歇斯底里的声响。
一团红色的雾气被符箓从铜镜里打了出来。
柳拂衣看着地上咳血的红衣女子,当即认出她的身份,正是昨晚想附身林虞的那只狐妖。
把慕离安置在能倚靠的位置,慕声往前多走了几步,垂眸看着狼狈的狐妖。
慕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原来,只是一只三阶狐妖。”
趴伏在地面上的女妖气息奄奄,抖颤明显,仔细看看,她身上的红裙布满血渍,是昨晚锁妖塔重创留下的痕迹,细密卷翘的羽睫忽闪两下,眉眼间满是痛苦的神情。
“原来一切,是我错信了…呵呵,原来…是她利用……”
狐妖咳出几口鲜血,那股难闻的铁腥味道让慕声皱了皱眉。
柳拂衣觉得有些蹊跷,他想上前问话。
却不料,慕声直接摘了手腕上的法器,动作麻利,不带半点犹豫的将狐妖斩杀在法器之下。
女妖灰飞烟灭的时候,柳拂衣沉声开口。
柳拂衣“慕声,你太冲动了些。”
被自己最讨厌的人说教,慕声哪里会有什么好态度,冷嗤一声,转过身子。
慕声“我不像你这么婆婆妈妈,残害人命的恶妖,不杀难道还要养起来当灵宠么?”
想起何员外父子俩刚才对慕家的种种不敬,慕声叉腰喊着早已吓瘫在地的小厮
慕声“喂,你们也瞧见了,害人的妖精已死,告诉你们老爷一声,他儿子的仇,我慕小爷替他报了。”
慕离“慕声……”
慕离视线落在那枚铜镜上,摇摇晃晃地挪了几步,声音低弱而颤抖,想说的话没来得及说完,那种熟悉的疼痛感陡然蔓延四肢百骸,是通灵后的术法反噬。
耳边嗡嗡作响,意识消失前,慕离又听见了那段熟悉的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