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伏虎之后,我们走到哪了就会有羡艳和崇拜的目光跟随。
起初我还挺喜欢这种感觉,时间长了就受不了了,总觉得那些小宫女灼热的目光,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好在没过几天,大家伤养的差不多了,帝乙就下令全营,该准备起回宫的事宜了。
所有人都忙起来,自然就没人再有闲工夫关注我们了。
狩猎回来之后,父亲一改往日慈父的形象,对我们的训练愈发严格。
我们平日里经常做的小动作也被他以雷霆手段镇压,这让我们每天都苦不堪言。
隔一段时间就给我们拉出去实战,对象都是各地进贡来的奴隶。
用父亲的话说,我们内部对练是点到为止,还有可能互相放水。而这些奴隶不同,摆在他们面前只有两条路,非生即死。
他们想要活,就必须拼尽全力。
人在生死关头所爆发出来的力量是异常强大的。我们要做的就是比他们还要强大,来日上了战场才能所向披靡。
父亲说战场要比这还残酷的多,是尸山血海,断臂残肢。
他让我们必须战胜恐惧。
无所畏惧的人才会一直向前冲。其实最重要的还是从残酷的战场上活下来。
时光向白马,转眼溜去,训练再艰辛,我们还是挺了过来。
不知不觉诸侯之子到朝歌为质已经有七个年头,他们也从半大孩子长成大小伙子。
我一直担忧身材问题也没有困扰我多久。虽说我的个头比他们要爱一些,但我从小长相就偏秀气,再加上我跟着男孩摸爬滚打八年,也没人怀疑过我的身份。
崇应彪确实信守诺言,对谁都没说过这件事,我和他的关系也因为有共同的秘密更为亲近。
逢年过节我都会进宫拜见母亲和师父,再带回来一堆香甜的糕点。当然,这次我没有忘记单独个哦父亲准备一份。
生活没有太大的波澜起伏,但日子总是有盼头的。
有时候我就在想,要是能一直平平淡淡下去也挺好。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越想安稳,就越没有安稳可言。
年节休沐结束,父亲就领着殷郊和我回到军营。倒不是我们敬业,实在是曾经耽搁过,被帝乙知道后给我们叫过去骂了一顿。
什么父亲不拿他的命令当回事啊,什么我们能不能想殷启那样让他省心,什么军营开销巨大……
真的不想再听他说这些话,我们才马不停蹄的赶回军营。
谁知道我们前脚刚离开王宫,后脚殷启的寝宫着火了,听说是烧死了殷启的爱妾。
事不关己,我们都没太当回事,直到鄂顺灰头土脸,脚步虚浮的摔在军营门口,我们才知道他姐姐,鄂氏王妃也丧生在大火之中。
“鄂顺,节哀顺变,大伯母她……”到嘴边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这种事情,谁赶上了都不是可以轻松翻篇的,更何况那是鄂顺唯一的姐姐。
南伯侯鄂崇禹一生有二子一女。长女为殷启的正妃,二子未及冠就夭折了,幼子就是鄂顺。
等消息传回南伯侯府,还不知道南伯侯得难过成什么样呢。
几年前他曾经到军营看过鄂顺,看上去心宽体胖,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一朝丧女,唯一儿子有远在朝歌,难念会心酸难过。
“鄂顺,你给侯爷写一封家书回去吧。”崇应彪拍着鄂顺的肩膀安慰他。
这几年崇应彪也变了,基本上都能和颜悦色的和别人说话了,不再像刚来那样看谁都不顺眼,不过姬发和殷郊除外。
姬发我能理解,但是殷郊我是没想到的,曾经问过他,可他一直顾左右而言它,就是不肯告诉我,后来我也就懒得问了。
反正就是口头上偶尔占几句便宜,要算不上是大事。
殷郊:你还是我的好弟弟吗?
我:当然了,咱们俩个天下第一好。
鄂顺好像是被崇应彪劝动了,挣扎着就要下床找笔墨,路过我的时候他好像忽然脚下不稳,朝着我就跌了过来。
我伸出手去扶他,他却突然抓住我的胳膊,使劲捏了一下。
什么意思?我一脸费解的表情看向鄂顺,他这是有话要单独对我说吗?
紧接着他又捏了我一下,不等我反应,他就推开我,到桌子前去写信。
这下我更加坚信我的猜想,他是有话要说但是还不能让大伙知道。于是我招呼大家先行离开,让鄂顺自己一个人静静。也是不想我晚一点过来的时候被人撞见。
姬发他们一人留下一句安慰的话就走了,倒是姜文焕就好像脚长在地上一样,还是我跟崇应彪把他给退了出去,就这样姜文焕还是一步三回头,那依依不舍的模样看我的满脸黑线。
宫中发现大变故,父亲被叫了回宫,巡逻的又都是我的人,正好给了我可以钻空子的机会。
太阳落山后,我象征性的躲过巡逻的人,悄悄摸进了鄂顺的营帐,没想到我第一个看见的居然是崇应彪。
四目相对,我们两个都尴尬极了。
崇应彪不是说他要去喂马吗?到鄂顺营帐里喂他吗?
“你……那个我是来,是来……”我手忙脚乱的想掩饰自己怪异的行为,却忽然瞥见鄂顺像我投来的安心的目光。
难道他是同时叫了我们两个人?还会不会有其他人呢?
崇应彪看了一眼外边没人偷听,向鄂顺使了一个颜色,接着鄂顺就吐出一句让我万分惊讶的话。
“殷珩,我知道你是女人,姜文焕也知道。”
?!我不要面子的吗?
我瞒了多年的身份,结果身边亲近的人除了殷郊其他人都知道了?这合理吗?
“你在胡说什么?”在不清楚鄂顺的意图之前我是不会承认的。
很快我就把目光锁定在这屋子里最有可能泄密的人身上,好像再说,崇应彪要是你泄的密,那你就完了。
崇应彪:真不是我,他跟我说的什么我也很惊讶。
鄂顺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不在意我说了什么,而是继续开始他的演讲。
“其实我和姜文焕是先于崇应彪知道你身份的。”
“你落水那次,是我把你捞起来,和姜文焕一起把你送回去的,殷郊想帮忙都没找到机会。”
得了,知道的真够早的。
当时我其实怀疑过,但是因为后来发生的事太多了,我就给忘了。
现在看起来狩猎的时候姜文焕和鄂顺一直在给崇应彪创造解释机会,应该是猜到了其中的原因,不想我们之间有嫌隙。
以后谁再说鄂顺老实,我一定打爆他的头。
这哪里老实了,鬼精鬼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