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我很抱歉。这好像是故事里,一败涂地的松子对自我的最后一声喟叹。长相漂亮、性格火热的松子因为儿时父亲的漠视,以及父亲对其伤病的妹妹的过分偏爱深觉受伤。在做教师时,面对学生偷窃事件时,因为懦弱自背黑锅,被学校辞退,开始在人生的脱轨方向上越走越远。松子时而陷入热情迎接新生活的希望和勇气里,时而在痛苦地狱般的残酷现实里挣扎。
松子的快乐绝望密码机制是这样的:有人爱我时,我便狂喜、奉献、倾我所有。有人弃我时,我便迷失,失去了生活的方向。当松子在爱情中时,即使她身陷囹圄,依然心中有火热的希望,热情地投入生活,即使对方暴打她、虐待她,只要对方没有抛弃她,她都能忍受,爱得毫无保留,但即便如此,她依然到最后孤苦一人,落得被一群少年意外杀死的悲剧结局。在放弃继续追寻爱情时,松子说:生而为人,我很抱歉。用尽全力去爱人的松子,到最后也没有被任何一个人需要。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松子早已将自己快乐悲伤的钥匙塞在了别人的手中。
无论对方是利用她、暴打她,只要对方没有抛弃她,她便是有意义的。
自尊和耻辱,和她个人的意义相比,微不足道。
同时在她的心中:有人爱我,需要我,因我而快乐,我才是活着的,才是快乐的。一开始是爸爸,后来是妄图成为畅销书作家的自私男人,然后是老实巴交的理发店老板……松子把生的希望寄托在她的男人身上,她没有一丝挑剔,不像普通女孩那样,总能说出个理想型的模样。只要那个人爱她,无论是好人坏人,就算是地狱,她也义无反顾纵身一跃。爱上了便是无条件、无底线地讨好与迎合,不离不弃,因为她给的爱太过厚重,令人窒息,最后一个恋人龙洋一也离开了她。从此松子闭上了心门,也开始自暴自弃地过日子。松子独白:只要不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就行。可是只要和另一个人在一起就不孤单了吗?就快乐吗?松子的一生给出了答案:不!
松子从头至尾忘记去爱的那个人是自己。我想人生的爱之课第一课的内容应该是:爱自己。爱自己不是自私,而是切实地肯定自己的价值,自己的优势。胖胖是我的大学同学,开学第一天竞选班长时,很多人都踌躇满志地站上讲台,讲述自己的光辉历史。胖胖也走上台去,如果说胖胖当时有最大的优点,那就是中气十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胖胖的声如洪钟和勇气,她竟然获得了最高票选当上了班长。后来的胖胖开挂一般,意气风发地组社团,参加拉拉舞队,活泼开朗的她交到了很恩爱的男友。还没毕业,已经拿到几家公司的录用通知。就在大家感叹她真是命好,活得如此顺风顺水时。她拿出了中学时候的旧照,我们一时没认出一排少男少女里哪一个是她,猜了一个,不对,再猜一个,还不对。胖胖用一副看穿你们的笑容,指着照片上一个肥胖到五官模糊的身影,略带骄傲地对我们说:喏,这就是我!天哪!我们当然无法接受,这照片上的超级肥胖女和眼前的胖胖判若两人啊。你可能要说她的外号不就是胖胖吗,实际上,看照片那会儿已是大学四年级,刚入学时候婴儿肥的胖胖比初见时又瘦了一圈儿,俨然是窈窕淑女一枚。再和照片上的她比起来,真的是天壤之别。“那时候我特别胖,当然特别不起眼,大家除了开我胖的玩笑,我几乎没什么存在感。”胖胖现在说起来,完全是释然的口气。
“后来呢?后来呢?”一群人中有人问,大家压根儿没想到那种逆袭故事会发生在身边,因为我们初见胖胖是在军训,她就是一个很活跃很核心的人物啊!胖胖的答案让我们大跌眼镜,她说是因为看了韩剧《我是金三顺》。因为感觉那时候的自己就像金三顺那样,相貌平平,五大三粗。但是性格却远没有三顺那样爽快豁达。中学毕业即将进入大学,她觉得要完全进入一个新的环境,可以有个全新的开始。于是从模仿金三顺开始,一开始可能有刻意的部分,但当她热情地和新同学打招呼,大家普遍也会友好地回应她,当她热情地参与活动中,受到的反馈也大多是反馈和鼓励。生活是一面镜子,总会反射出你投射过去的东西,于是胖胖就在自我修整的路上,成了今天的样子。青春期的时候,我也和胖胖一样非常在意自己的短板。严重到觉得自己脖子上有痣,所以20岁以前都没有穿过没有领子的衣服,即使是炎热的酷暑。严重到觉得腿粗,在人生最灿烂的二八年华都是紧紧地裹着长裤。知女莫若父,爸爸偶然有一天的话语让我有点醍醐灌顶,他说,美是要看整体的,单看部分,没有人是完全经得起推敲的。后来再大一些,认识到每个人都有优势缺陷。和朋友卧谈会,发现大家或多或少都有过青春期时的自卑与敏感。但一辈子活在其中,那就太和自己较劲了。像胖胖这样,发现原来比我还“弱势”的人可以活得这么开心,这么成功,事业爱情双丰收,你又有凭什么认为自己无法翻盘,沉溺在悲伤之中呢。那些在你畏畏缩缩、自卑低落时,意淫出的一败涂地的自己,明明可以做出改变。水滴石穿,一天天地变化或许不显著,但在时间的节点上,你再回头去看,原来自己已经比当时的自己好了许多。当时悲伤时的自己,怎么会想到,我也会变得这么努力,这么好。这种感觉大概就是所谓的成就感吧。我还是那个我,我可能依然眼睛小、皮肤黑,我可能依然是个普通大学毕业的中等生,我可能依然是个毫无背景、无所依靠的人,但我却比从前的我更好、更快乐了。了解自身可贵,懂得自己可爱的人才更会获得美好的爱情。舒婷在《致橡树》里早就告诉过我们,“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不是从高攀中拯救自卑,也不是从低就里获得满足感,当你确信自己值得被爱,就更愿意和爱人平等地相处,不卑不亢,不委曲求全也不恃宠而骄。爱对于抑郁症患者是双刃剑,因为它不止给人带来欢喜,更给人带来悲伤。所以小王子才说:如果你想要制造羁绊,就必须承担流泪的风险。当你懂得自己的珍贵,爱的悲伤也不会吞噬你的人生,他来了又走了,他离开不再留下都不意味着,你不值得人爱。当新的爱情到来,你依然相信自己可以幸福。这就是爱的能力。
一个人时也能快乐地活着,知道自己可贵,值得被爱,遇见爱情时便勇敢接受。我想这才是生而为人,最该有的独白。
要相信所有的不美好,都是为了迎接美好,所有的困难都会为努力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