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天

这当然不是骂人的话，而是沈诉真真切切感受到的。

她打开门，最后陈言被接走，宿舍里只剩下她和刘晓。沈诉心累地爬上床，阖上了眼。

过了不久，彦舒和陈言都回校了。陈言依旧对她们深恶痛恨，彦舒的情绪也不高，沈诉听说她的母亲去世了，父亲则早在她十岁就与她的母亲离婚，有了新家庭。

沈诉最近也被许多烦事缠身，忙碌了一天的她头有些昏沉，只想赶快回到宿舍休息，然而等她推开门却发现自己的桌面一片狼藉。

上面有许多凌乱的棉花——是她心爱的玩偶被剪碎了，凶器正是她抽屉中的美工刀，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摆在她的桌上。

美工刀上还有水渍，明显

沈诉怒从心起，大声质问道：“谁干的？!”

门被推开，是彦舒，起先她还有点迷茫，但等她的视线移到沈诉的桌面时顿时变了脸色，沈诉非常珍惜这个玩偶大家都知道。

陈言勾着唇讽刺道：“谁有前科不就是谁喽。”

沈诉还没反应过来，彦舒便沉着脸色：“你别造谣!”

沈诉这才想起陈言指的是开学时的香水事件，但她又清楚彦舒是什么性子，根本不可能是彦舒干的!

然而就像当初陈言的香水一样，根本说不清。

陈言反唇相讥：“不是你也因为你。”

彦舒的脸色煞时青白，愈发难看，她慌乱地望向沈诉，上前几步抓住她的衣袖似乎想说什么。

然而此时的沈诉正处于悲愤中，多日的烦闷随着愤怒一起爆发出来，她用力甩开彦舒的手：“别碰我!”

回过神的沈诉才发觉自己口不择言说了什么，后悔的情绪立时涌了上来，她张了张口：“我……”

好累……

她不敢去看彦舒的神色，甚至疲惫于解释。

“对不起……”沈诉低声道旋即大步走了出去，她的脚步很急，生怕后面有人追上来。

伤心愤怒的是她，仓惶而逃的也是她。

没有人追上来，只有陈言尖锐的争吵声：“那你就去死啊！”

沈诉请假了，休息了两天。她关闭了所有消息，自己静了两天，虽然还是有很多骚扰电话，但她总是第一时间挂掉。

两天后，沈诉回到了学校，刚上完课，天气不是很好，阴沉沉的，空气也闷得人喘不过气。

她还不想回宿舍，独自来到小树林散步，又有电话打来，沈诉不耐烦地拿起手机，上面的号码很熟悉，放假那两天给她打过三四次，后面又不打了，直到现在又打了过来。

沈诉本想拒绝，但将挂掉的前一秒，她停住了。

某种强烈的预感在叫嚣着，好像现在不接，以后都没机会了。

她接通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沈诉等了一会，以为又是捉弄她的，正准备挂掉，那头却传来沙哑的声音：“喂……”

尽管沙哑沈诉也还是立刻就认出来这是彦舒，说起来，她还不知道自己返校的消息。

“对不起……”

沈诉静默着。

“对不起。”彦舒继续说，带着些许哭腔。

“为什么？”

彦舒沉默了片刻，说：“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要躲你，我说，因为你看到我骂人，怕你不喜欢我。”

沈诉想到那次在小树林，甚至此刻她站的位置都与当初分毫无差。

“但其实……并不是，我是因为，害怕你被我牵连，被他们报复。”

她苦笑一声，接着道：“现在看来，那是对的。”

“你都知道了？”知道沈诉这些日子的委屈了？

“嗯。”

“那现在，你怎么又告诉我了？”沈诉的声音带了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彦舒不再说话，就在沈诉以为通话到此为止时，她开口了：“我怕现在不说，以后都没机会说了。

对不起。”

这次的道歉非常果决，带着坚定，沈诉意识到什么，对着电话大喊：“彦舒？彦舒!”

传来的是快速的呼啸着的风声，然后“砰”猛烈的撞击声，电话显示挂断，沈诉飞速朝回跑去。

宿舍区围了许多人，尖叫声，喧闹声，她穿过嘈杂的人群，看到一片血红，还有彦舒那头长发。

天下起了雨，愈下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