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星河与日落,万家灯火,没有一盏属于我。
————题记
夜幕低垂,一簇簇绚烂夺目的烟火在空中绽放,将漫天飞舞的雪花映衬成一条条流动的彩虹。昏黄的街灯洒下温暖的光辉,照亮了空旷却并不寂寥的街道。屋内,炉火旺盛,木柴在火焰中欢快地噼啪作响,为这个夜晚增添了几分宁静与安详。家家户户的窗户上,一层薄薄的白霜悄然凝结,使得屋内跳跃的火光显得更加柔和而温馨。
但这副景象,显然不属于趴在窗边的小男孩。
伊桑·伊万斯·波特。
好吧,至少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目前看来是这样的),在这条处处透着繁华的街道上,他这样的小孩显得格格不入,这并不单指他身上连破布都不如的衣物(烂布),也不是指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血痕,更不是那一头红发中夹杂着棕发的乱发,那双一棕一绿的异瞳……
而是住在这栋屋里的一家并不待见他。
说来奇怪,要是有人说普林斯家族不受外界待见,那可真是难以置信,这也不难理解,毕竟周边住的都是些所谓的纯血巫师家庭,他们之间一定有很多共同话题……
一群虚伪的……
披着狼皮的狐狸。
男孩离开了窗边,环视这间属于他的房间,位于房顶的阁楼,低矮得要命的天花板,一猜就吱呀吱呀响的地板,在房梁上到处窜的狐媚子,遍地爬的蜘蛛,以及楼下将他当血包的“家人”。
他嫌恶地皱了皱眉。
楼下居住的是普林斯夫妇以及他们的儿子兰迪·普林斯,他们平时最热衷于对着他使上几个钻心剜骨,接着继续把他当家养小精灵使唤,特别是他们的儿子(男孩想发出嗤笑,却扯到了腹部的伤口,痛得他低嘶一声),一个毫无魔力的哑炮,说来可笑,至高无上的莱斯特兰奇夫妇的儿子竟然是个哑炮!他们二人自然不可能接受这个事实,于是,就有了地牢里的满墙血红:他们抓来一批接着一批的孩童,试图将他们体内的魔力榨干,进而转移给他们的乖宝宝兰尼。
男孩是他们抓来的最后一人,本来夫妇二人都打算放弃了,可事情偏偏在此时有了转机,普林斯家族留下的古老秘法近乎完美地将他的魔力转移,几乎丁点不剩,照夫妇二人的话来说,他与法阵的契合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或许还要更高,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的儿子有成为巫师的希望了。
就在今天,他们再次转移他的魔力,不同于以往,这次,法阵抽取的魔力达到原来的量的两倍以上。
不知道他们抽什么疯……
男孩痛苦地牢牢抓住窗框,木刺扎进他的手,胸口疼得厉害,由手背至下颚的猩红瘢痕泛着异样的红光。
那道瘢痕从他记事起就一直留在他身上 平日是血红 今日不知怎的,在他痛晕接着被痛打一顿之后,瘢痕就变成了醒目的猩红,还伴随着胸口的剧烈痛楚。
他快喘不过气来了,好像有人将他压在千吨巨石下,全身的骨头发出哀鸣,男孩全力保持清醒,若是被普林斯夫妇知道他没在规定时间内或卡点完成整个庄园的活计,他肯定会被打死,没准好点,挨上兰迪的几鞭子,那白痴也只会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了,让家养小精灵诺克一起追打他,小精灵是绝对不会违抗兰迪的命令的,当然,它乐此不疲,折磨男孩一直是他们及莱斯特兰奇夫妇最乐衷的娱乐活动。
有时他也想过,自己从前的家是什么样的,小时候,他总爱趴在窗边看星星,幻想着父母会突然出现把他接走。
然而很快,他就不再寄托于虚无缥缈的希望,他们丢下你了,他这么对自己说,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他习惯了每天被痛打,被责骂的生活,也许他一辈子都要呆在这里,作一只趴在窗边偷窥别人幸福生活的老鼠。
他想着,打开了活板门,生锈的梯子发出难听的噪音,不出意外地惹来了普林斯夫人的尖叫:“那个臭烘烘的小杂种又在做什么?!”
接着便是兰迪幸灾乐祸的笑声:“没准他从梯子上摔下来了,我前几天拧松了几颗螺丝。”
紧随其后的便是一声响亮的吻:“哦,我的兰尼!”
男孩自然是听不见的,你不能指望一个聋哑人去接收来自外界的声音,不论是善意的还是诋毁的。
普林斯一家显然属于后者。
他慢吞吞地向下挪着,哪怕没有那几颗拧松的螺丝,布满铁锈和木刺的脆皮楼板也够他受了。
一阵脚步声。
等他到了客厅,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氛围差点呈粉碎性的毁灭,男孩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他满身的血弄脏了名贵的地毯吧……
兰迪抱怨的声音响起:“妈妈——这个贱人——”
“嘘,我知道,我的宝贝,别让它影响你的好心情。”
但显然,兰尼宝宝的好心情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他上前一把薅起男孩的头往粗糙的墙壁上砸,夫妇二人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没说一句话,反正只要人没死就行,废的只是几瓶缓解剂的功夫,他们自然是不肯给他用止痛剂的 哪怕莱斯特兰奇家族不差钱。
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往下淌,一片猩红蒙住了眼,人的本能驱使他反抗,却成效甚微,他和兰迪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再加之普林斯夫妇一个个不动声色的小恶咒,男孩很快落了下风。
但这次,他不想再忍耐了。
一巴掌结结实实地甩在兰迪的驴脸上。
一声清脆的脆响,以及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半晌,普林斯老宅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
“妈妈!妈妈!”
“我的宝贝,你受伤了吗,该死,那么大一个巴掌印!”
最后还是普林斯先生最先反应过来,连带着普林斯夫人和抽抽嗒嗒的兰迪,兰迪恶狠狠地将男孩掼到地上,夫妇二人的魔杖闪着危险的红光……
就在这时,门扉轻轻开启,一阵夹杂着雪花的冷风悄无声息地涌进屋内,带来冬日特有的寒意。在门口,一个身形瘦削的身影静静地伫立着,仿佛与这凛冽的风雪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