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礼擦擦头发,眼里还蕴着沐浴后的热气。
她看向床榻,男人一身里衣侧躺在上面,行动是从未有的自然和放松,狭长的眼睛盯着她。
他发现她的目光,微扬嘴角,意味不明地笑,初礼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想自己是不是哪里惹到他了。
她慢慢踱步到床边,还没坐下,男人似乎是嫌她动作太慢。一把扯过她的手,初礼便倒在温热的胸膛上。
男人十分熟练地拢她入怀,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随后一个吻轻轻落入她湿润的发间。
他的动作愣了愣,从初礼手中拿走丝布,轻轻捞起她让初礼坐在自己面前。
白皙的手拢过如瀑青丝,轻柔地擦干。
他耐心又珍惜地擦着,却听到小小的抽泣声传来,他一惊,将背对着自己的人转到面前。
初礼已经哭成了泪人,眼泪掉了线般落。
她哽咽着说:“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没有不想回去,我很想你,我明明那么想你,你却……”
昼川揩去她眼角的泪,鼻头一酸。是他的私心,是他想赌她会不会认出自己,心里还有没有自己。
初礼从他宽厚的手掌中看他,他温柔的笑,极力忍住落泪的冲动因而显得更加通红的眼,发现她在心疼自己时,微微摇头的同时用口型说着——不要哭宝贝。
初礼猛地抱住他,埋头,心里柔软一片,这才是她的昼川嘛,刚刚那个阴暗爬行的样子学谁呢。
初礼心念电转间想到一个可能性,不会是在学慕声吧。
那就是听到之前她和慕声的对话了?不行,这可得解释清楚。
于是她又从他怀里出来,托住昼川的脸认真说到:“狐狸君,你不要吃自己的醋。我喜欢的就是你在写作时耀眼的样子,对自己的绝对自信。我初做编辑时,忐忑不安,但你像启明星,为我引路。”
初礼的眼睛亮亮,继续道:“慕声让我看到了你不一样的一面,也许是悲惨的设定。你内心的不安和恐惧不断被放大,慕声才这样偏执。才让我意识到,原来我的昼川大大这么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原来我的狐狸君这么需要小猴子的陪伴。”
“温柔的你,粘人的你,略微偏执的你也好。只要是你,怎样都可以。”初礼说完,昼川的心颤了一颤,一滴泪本来在眼里将落不落。
他主动轻蹭她的手心,闭眼,滚烫的泪便烙在两人心上。
他笑着说:“好,那你要一直,只看着我。”
初礼低头吻他落泪的眼角,随后,唇瓣寻到另一片温热,缠绵,身心再无距离。
二人的呼吸声均匀地响起,黑暗中,昼川的胸口忽闪忽闪。
心湖中,一个俊俏的男子躺在莲花上。他沉睡着,眉毛紧蹙,似乎陷入极深的梦魇。
大火中,慕家的牌匾——众生平等,熊熊燃烧,似乎在嘲笑着主人的表里不一。
黑雾罩住了府中的所有人,他们像被绳子桎梏住了脖颈,脸上涨得发青。
除了跪在地上的慕家家主,他一手持剑插在地上以支撑身体,眼神犀利地仿佛要将面前的妖女千刀万剐。
一阵脚步声传来,清秀的男孩闯入二人眼中。他惊慌地看着面前的一切,旋即就跑向家主身边援助。
不曾想,家主眼珠一转,男孩便被他困住,利剑抵住他的喉咙,划出一条血痕。
男孩听到家主冷漠对女人说到:“这是你的儿子,你也不愿意看他死去吧?”
一身红衣的女子笑得妖艳,似乎听到了什么莫大的笑话:“哈?你是说这个流有负心汉的血的孩子吗?杀便杀吧,是他该还给我的。”
男孩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尽管早已设想过母亲抛下自己的可能,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面前这个女人与麒麟山上唱歌哄他的母亲联系起来。哪怕,她们有着一样的脸。
“子期,子期,醒来吧,我的孩子。”这个声音从那天后,总是出现在他的噩梦里。
慕声平静地睁开眼,连初礼都认为他是那个人的负面的放大的一面,那还有什么好逃避的呢,作为怨女的儿子,身上自然流着偏执的邪恶的血液。
黑雾渐渐模糊他脸庞,眼底亦晦暗不明。唯有女人尖细又诱惑的声音响起:“我的孩子,让他们永远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吧。”
地狱中,撒旦向伊甸园里无忧无虑的亚当和夏娃伸出罪恶之手。放弃所谓的乐园,一起沉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