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梦破

初礼擦擦眼泪，走在回房的走廊上，开心于刚刚与林父的对话，全然不觉昏暗的走廊，冷风吹得红灯忽明忽灭，一个黑影在转角静候着。

她摇头晃脑，走近，猛地被拽走，一声惊呼还未发出，柔软的嘴便被粗暴地堵上了。

淡淡的酒香传来，初礼惊讶地看着面前放大的脸，微醺的红在脸颊和眼角晕染开来，长而浓密的睫毛扇呼扇呼，那双眼睛中暗含的暴虐和侵占时隐时现。

初礼下意识迎合，闭上双眼，手攥紧黄色的衣衫，仰头靠得更近。

慕声没有错过这样可爱的一面，初礼那样顺从又那样熟练，仿佛这个动作做过了一千遍一万遍。

他冷笑，果然又把他当作另一个男人了。

于是咬了下她的唇瓣，分开脸颊，他靠在一边的柱子。

初礼不明所以，歪头看他说：“昼川？你想起我了？”

她嘴角噙着笑意，偏头又想吻上来。

结果下一秒，单薄的肩膀被狠狠撞到墙上，她痛呼，眼里疼出泪花。

面前的慕声低着头，鼻尖微蹙，好像在极力压制什么。

再抬头时，瞳孔微微发红，凶狠地吼，可声音却不自觉哽咽：“你看清楚，我不是他！我是慕声，我是慕子期。是谁都好，都不是你口中的那个男人！我…我还以为，自己也可以成为别人的唯一……结果，又是我想多了。”

麒麟山上，母亲唤着“子期，子期”时的温柔，拂过他头发的眷恋让他一直坚信，母亲有他就满足了。可是醒来后只剩轻飘飘的一封书信，上面是熟悉的字迹，写着：吾儿子期亲启，母亲去寻你的父亲了，在麒麟山好好照顾自己，等我们回来。那时他才发现，母亲唤他子期，是对父亲回来的期盼。母亲拂过他头发，是想多看看这张与父亲相像的脸。从始至终，是他想多了。

后来，遇到阿姐，一起出生入死，除妖伏魔，他想，这便是一辈子。但家仇，爱情，分去了他在阿姐心中的席位。他知道，这一次又是他一厢情愿。

直到她带着可爱的笑容，用一双只装着自己的杏眼，出现在他面前。

他试过在她面前将她精心装扮的花烧掉，也对她要跟着自己捉妖的请求置之不理，扬长而去。

可是她就像牛皮糖，赶不走，弄不掉。黏黏糊糊地附在你的心上，久而久之，再冷的心，也被甜得融化了。

他开始在意，在意时钟花那爱在你身边的隐秘花语，在意她偷偷塞给小乞丐的钱袋，在意她总是笑对着所有人会不会累。

直到最近，梦中那晚的烟花下，拥抱，变成了炽热地拥吻。他才开始怀有期待，这次，他会不会不再是多想？

豆大的泪珠从他的眼中不住滴落，初礼好像被吓到了，手却下意识伸出，接住那一串串掉落的泪珠。

无意识道：“不要哭……”。

慕声一下子怔住了，又猛地拍开她的手。丢下一句“虚情假意，不要你管。”然后脚步虚浮地转身离开。

手背通红，火辣辣的，初礼又翻过来，看着湿润的掌心，为什么会去接那些眼泪？明明听了那些话后，像被迎头泼了盆冷水，再怎样也分得清昼川和他了。难不成我有什么受虐倾向？

初礼烦躁地挠头，揉揉弄疼了的肩膀，心里唾弃着刚刚的暴力狂，走回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