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仑记得很清楚，在不久之前，他与慕晚竹在桃源居外交手时慕晚竹的体内还留有一道强大的神格。
神格所代表的含义自然就是成为神族的资格，只要慕晚竹勤加修炼、增强法力，那么假以时日她必然能够成神。
因此离仑在那时打不过她是正常的，毕竟她体内既有天地戾气又有神格，这两种力量在她体内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可是如今……
离仑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方才他在认真之下用了七成妖力，竟然尽数都打在了慕晚竹的身上。
离仑抬起目光，看向靠在墙壁上的慕晚竹。
她如今的模样狼狈极了，满口鲜血、脸色苍白。面上的眼罩早就不见了，露出她那只黯淡无光的眼睛。
慕晚竹“神格……那本来就不是完全属于我的东西，我不过是用它做了更有意义的事。”
她说着咳嗽了两声，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离仑一惊，上前几步想要将她扶起来，脚下却忽然踢到了什么。
那是个白色的酒壶。
“那里面……龙鳞？”傲因的话让离仑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他弯下腰将那酒壶捡起来，打开盖子看了看里面。
酒壶里是些分辨不出原样的液体，表面却浮现着些蓝色紫色斑斓的光。
离仑虽然没见过，但也听说过。
龙鱼族的逆鳞，就是这般神秘的彩色。
离仑的心口从方才就猛烈地灼痛起来，温宗瑜下的毒随着他使用妖力的次数增加，毒性也会越来越大。
其实他早就快因为这毒丧命了，不然傲因也不会忙着为他四处寻找人肝压制毒性。
一抹红色从他的嘴角溢出，但离仑就像没有感觉到一般，一步步走到了慕晚竹面前蹲下。
慕晚竹强忍着剧痛坐起身，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不要那样狼狈。
离仑在她面前缓缓蹲下，捂着自己的心口苦笑起来：“我倒也从没想过，我们的结局竟然是这样。”
慕晚竹向后靠在石壁上，扯动嘴角却红了眼眶。
慕晚竹“哪有什么设想好的完美结局，一切只不过都是有迹可循。”
她说话的同时皱紧了眉头，疼痛已经让她无法维持住脸上的神情。
离仑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那酒瓶，抬手轻轻抹去她唇角的血迹：“可是这龙鳞，最后还是到了我手里，不是吗？”
“唔！唔！！”不远处的英磊挣扎着想要爬过来，却被一旁的傲因按住。
他只能奋力抬起头，看向慕晚竹的方向。
慕晚竹看着他，似乎想笑，但努力了半晌还是强撑着勾了勾嘴角。
“这样好不好，阿若。”离仑轻轻摩挲她的脸颊，眼中只剩柔情：“你说一句爱我，我便放弃这龙鳞。”
慕晚竹看着他，却不觉得他这句话突兀。
慕晚竹“离仑，你真是完蛋了，这个时候了，却在说这句话。”
痛苦悲凉的气息染上离仑的脸庞，他深深地望着慕晚竹，目光中有惋惜也有怀念。
“我早就栽了，因为是你，所以我低头了千千万万次。”
离仑在心里其实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强硬的、无所畏惧的人，可是到头来那些念头却都是错的。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还是那个只要慕晚竹回过头说爱他，他就能为她做一切的那个离仑。
可是慕晚竹没有说话，她看着离仑，眼中好似在悔恨什么。
被她的目光所刺痛，离仑在心中冷笑一声，抬手将那酒壶中的液体倒入口中。
好苦，真的好苦。
慕晚竹痛苦地闭上眼睛，正准备转开头却被他捏住了下巴。
离仑正将那泡了“龙鳞”的液体一点点渡入她的口中。
慕晚竹顿住，一时间竟然忘记挣扎。
舌尖忽然触及到一抹咸而苦涩的味道，那是离仑的眼泪。
慕晚竹睁开眼，看见他眸中再次滑下的泪。
慕晚竹“为什么？”
慕晚竹不明白离仑为什么这样做，他不是想要活下去吗？为何到头来又将唯一的“解药”给了她。
离仑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额头、眉间、眼角……一路慢慢向下，最后轻轻捧住了他的脸。
他的笑在眼泪衬托下显得分外苦涩：“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不忍心让你也死去。”
“我本以为我是能舍得的，可是到头来，确还是做不到。”他说到这里忽然捂住心口，在慕晚竹身侧靠着墙同样坐了下来，看起来极其虚弱：“你和我中了一样的毒，没有龙鳞，你也会死。”
“那句爱我无论你说不说，我都会选择救你……但我只是想听见你说。”
离仑说着拉住慕晚竹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动手吧阿若。”
“若是能死在你的手中，也不算白活这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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