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上，英磊独自一人坐在神庙前的石阶上。
明明就在三天前，他还坐在这里，和他心上的姑娘说着知心话，可是如今却物是人非。
英磊垂下目光，看着手中陶瓷盘中竹子形状的糕点，蓦地红了眼眶。
爷爷，我没能保护我爱的姑娘，也没能留住您……
背后传来一声积雪被踩踏的嘎吱响，英磊顿了下，转过头看去，却只看见茫茫白雪、空无一人。
“小玖？”他试探着开口，以为是白玖醒过来了。
然而英磊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意识到了什么。
他看着雪地上一路蔓延最终停在他身后的脚印，轻轻蹙眉，接着抬起头试探着开口：“是你吗？小竹笋？”
慕晚竹看着面前英磊那双失焦的双眼，一时间心中升起些害怕的情绪。
如果现在的英磊看到她，是不是也会像其他人一样，觉得她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慕晚竹了？
所以她不敢回应。
慕晚竹沉默，可英磊却好像印证了心中的猜测一般，他抬起手想要去触摸慕晚竹的手，却被她后退了两步躲开。
他最终只能在半空中硬生生将手收回来，扯开嘴角尴尬地笑了笑：“没事……你不愿意现身，肯定有你的理由……”
英磊说着重新坐回长阶上，就这样背对着慕晚竹和她说话：“小卓大人和神女大人还有朱厌大妖回来得比你早一些，他们怎么都不肯和我说你怎么了，只告诉我你没事。”
“我放心不下，揪着裴大人不停追问，她最终才告诉我，说你和离仑合作了。”英磊垂下目光，看着盘子里的绿色糕点，轻轻摇了摇头：“可是我不信，我不信你是会和离仑一起做坏事的人，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理由。明明你前几天还说要我做好吃的给你，所以你不可能就这样离开我们，对不对？”
“可是我……”
英磊说到这里忽然哽咽，他的声音也因此断了下来，一时间空气中便只有呼啸的风声和他压抑的哭声。
慕晚竹站在他身后，大概猜到了他想说什么。
因为放心不下受伤的文潇和白玖，她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偷偷来了昆仑，想要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偷偷看看他们。
只是她看见了留在这里养伤的白玖，也看到了缉妖小队其他几人匆匆离开的身影。
但是唯独没有看到英招。
其实不用英磊说她也应该猜得到，朱厌体内的戾气之所以能够压制下来，恐怕也是那位慈祥的老人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换来的。
只是英磊……
英招的面容在她脑海中浮现，慕晚竹还记得他语重心长目带怜惜地嘱咐自己的场景。
所有人都在盼着她往前走，可是英招却和她说，她偶尔也可以停下脚步，为自己自私一次。
想必也正是他这样的仁慈豁达，才让英磊能够放下身上山神的重担、去勇敢地追逐梦想吧。
慕晚竹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她抬起手用袖子擦掉眼泪，依旧没有出声。
半晌后，英磊才重新开口：“爷爷离开后，我继承了他的衣钵，你看……”
英磊说着站起身，在一级台阶之下冲慕晚竹张开手臂，红着眼睛为她展示自己身上带着金色暗纹的黑色长袍。
“我这样……是不是也勉强有些山神的样子了？”
面前空荡的石阶上无人给他回应，英磊就这样张开手臂傻愣愣地站了好久，久到他以为慕晚竹已经离开了。
英磊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睛，正准备将手臂放下时，却忽然听到面前的空气中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嗯”，接着他的腰间被一双手臂轻轻抱住了。
“……”英磊愣怔了片刻，接着抬手回抱住她，力道像是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一般：“我就知道是你，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能认出你。”
泪顺着脸颊滑下，在寒风吹过时让他感到有些冰冷。
但英磊最终还是轻轻勾起了嘴角。
“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无论如何也要记得，我永远在你身后支持着你。”
“好。”
似乎有风吹过，英磊怀中一空，耳边只留下这句气音一般的回应。
一切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有一旁盘子里少了一块的糕点在提醒着他方才的那一切并不是他的梦。
他看向微凉的掌心，那里正躺着一枚白色的瓷瓶。
英磊一顿，打开瓷瓶，轻轻闻了闻。
是瑶水，只不过……是混杂了血液的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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