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待我吃完早饭,门口的左恒仿佛已经等候我多时。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心理作用,我总觉得左恒看我的眼神和以前不同了。
“楚姑娘早,将军让我来问问你,是想回府还是留在营中,如果想回府,将军已经备好马车,由我送你回去。”
如果现在回府,我和莫司准这莫名其妙的尴尬反而更深!
“不回去了,我留在营中,今天的训练还没完成。”
远处,莫司准正带着将士们跑操。
感觉到我走近,他的目光也追随起我。
即便我强装无事的和他微笑点头,但我自己清楚,我的心不似曾经一般坦荡。
傍晚,我们坐在回将军府的马车上。
即便不说话,我也总觉得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直视他问:“干嘛看我,我脸上有金子啊?”
他笑着移开眼,轻轻“嗯”了一声。
马车刚到将军府,管家刘叔便迎了上来。
“将军,刚刚太后娘娘送了邀请函,老奴怕您今日又不回府,还想着给您送到军营去。”
莫司准翻开邀请函读完,又看了看我。
我瞪大眼睛等着他说话。
“太后娘娘要在皇宫办中秋赏月宴,邀请了你和我一同去。”
“我?我在皇宫翻译的几日,从未见过太后娘娘,她为何知道我。”
“你立了这么大一功,想来皇宫无人不知你的存在了。”莫司准皱眉,话里有话。
我四下望了望:“进去说。”
将军府院内…
我和莫司准并肩坐着,赏着圆月品着茶。
“太后邀我进宫,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莫司准严肃的看着我:“你知道太后最喜欢做的事是什么吗?”
我摇头。
“给圣上做媒。”
“啊?什么意思?”
“先皇在世时,加上先皇后,后宫仅有五位妃子。当今太后是他最后纳的妃子,也是年纪最小的一位,原本立的太子是先皇后生的儿子,没想到先皇后的儿女皆在幼年病故,而其他妃子生的皇子,有些体弱、有些不学无术,这才让当今皇上有了被立作太子的机会。”
我盯着莫司准,听的入迷。
他发现我一直盯着他,用手把我的脸转向另一边。
“在庆幸命运眷顾的同时,太后也意识到,皇家要多子才能多福,生的皇子越多,越能在众人中选到最优秀的人来继承大统。于是,从皇上登基后,太后便张罗了各家名门贵女来皇宫参宴,然后选出自己合心意的人推荐给皇上纳入后宫,太后最喜欢的就是聪慧的女子,因为聪慧的女子生的孩子一般也比较聪慧。”
我把脸又转向莫司准:“你的意思是,皇太后有意把我纳入后宫?”
莫司准皱眉:“也许…有这个意思。”
我突然打了个冷颤:“你要这么说,我突然反应过来,我在书局做翻译的时候,皇上每隔一天就会过来一次,每次还会给我带些水果糕点,跟我聊上一会儿。”
莫司准整个人僵住:“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想着皇上来视察工作而已,也没往其他方面想。”
我崩溃了。
“莫司准,我不可能嫁进宫里,你说过要护我周全,你说过将军府才是我家…如果要进宫,我宁愿死。”
我嘴上说的狠戾,眼泪却不争气的吧嗒吧嗒的掉。
好日子才过了没几天,我才不去宫里送死,天天和一群心机女们抢一个男人,还随时有送命的风险!
之前参观过故宫,那小小的红院墙,就如铁栅栏,隔绝了女子们的未来和梦想。
莫司准看我这样,急得坐立难安。
他的大掌轻轻抚着我的背,就像曾经我还是那只猫时,他也时常这样抚着我。
“我保证,你不愿做的事,我一定不会让它发生。”
22
赏月宴当天…
出府前,小荷问我:“小姐那么多好看的衣服,华贵的首饰,今儿个进宫怎么穿的如此朴素。”
我不仅穿着朴素,也没有涂抹脂粉,就是希望自己能入不了太后的眼。
马车上,我发现莫司准披了件披风。
“你冷吗?穿这么厚?”
九月中,天还未冷,加上他平日向来穿的单薄,今日这件披风可穿的太奇怪了。
他笑,淡淡的说:“用得到。”
太后府里布置的热闹非凡,高挂的彩灯,湖里的水灯,各种好看的彩绸系在房檐上。
要是没有糟心事儿,我想我今天肯定能玩的很高兴。
刚进太后府,我便听到一个刺耳的高音。
“准哥哥,你来了。”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我看清来人。
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衣着华贵,面容姣好。
她身后还追随着众多奴仆,生怕她磕绊着。
“微臣见过三公主。”
莫司准对着她行礼的同时,也给我使了个眼色。
看来,这就是皇上同父同母的三妹。
我也规矩的在莫司准身后向她行了个礼。
三公主走近,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番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之后直接无视我。
要是平常受了这气,我肯定要狠狠的瞪回去!
但今天,我安慰着自己的眼睛,别瞪别瞪,这是咱们惹不起的女人,你要想眼珠子还留在眼眶里,就给我忍好了。
“准哥哥何须向我多礼,走,我给你安排了最好的赏宴位置。”
说罢,她直接上手去拉莫司准的手臂。
刚刚翻白眼的气我还没消化,她现在拉莫司准的手臂真的让我气上加气!
好在莫司准分寸感十足。
他从三公主的手中抽出手臂:“三公主,今天宾客众多,还是要注意分寸,咱们都长大了,不能像儿时一般没有规矩了。”
好家伙!还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我埋着头,是为了不让自己不爽的臭脸被人察觉。
宴会席上,夫妻同坐,其余男女宾分开而坐。
而我,只能和三公主等一群陌生女人坐在一起!
仅用余光我都能察觉,三公主刀片一样的目光源源不断向我扫射。
宴席开始,皇太后缓缓从殿上走出来,气场强大。
我随众人行礼问安,其身后发现太后的目光正在我身上打量。
我自然是不敢与太后对视,装作无事开始吃饭。
怎么形容这顿饭呢,就像你和讨厌的领导同事聚餐一样,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饭吃到一半,太后开始cue我。
“楚亦菲楚姑娘。”
“是,太后娘娘。”我赶忙放下筷子双手作揖。
“楚姑娘是外宾,不必拘礼,方才我看一圈,唯有楚姑娘衣着朴素不染脂粉,看起来更清新素雅,想来是个务实的好姑娘。”
这位阿姨!你有没有情商,你这样说,不就是骂其他人浮夸挥霍吗?
你倒是不怕死,可我怕啊,我这啥都没说,就成了这女眷中的眼中钉了。
“回太后娘娘,并非如此,是民女姿色平平,即便是打扮也不如各位千金的半分,与其哗众取宠,不如做一只花群中的绿叶,能把花儿衬的更为明艳,便是民女的价值。”
我把毕生的情商都用在了此刻。
只听太后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楚姑娘真的冰雪聪慧,口舌伶俐,难怪皇帝夸你有才,果真如此。”
上套!
看来太后这样问我,就是考验我的临场反应!
难怪她儿子能当皇帝,果然老奸巨猾。
这宴席上的山珍海味吃到我嘴里味同嚼蜡,好在再难熬的时光也终究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