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老

曾书书一甩手打开扇子，笑道：“那是，咱俩谁跟谁，不必客气。不过你要真过意不去的话，就把小灰借我两天好了，放心，我一定把它喂得饱饱的！你……”

　　曾书书突然发现好像只有自己在讲话，扭头一看，张小凡这小子已经跑到擂台前面去了。

　　“什么情况，这家伙怎么比我都积极？”

　　曾书书想了想，喃喃道：“难道真是我看走眼了，他不是那种人，而是我想的那种人？”说完还左右看了看四周躁动的人群。

　　比起擂台下的吵闹，上面就要安静许多了。

　　苍松道人面带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屑，笑望着下方。

　　水月真人难得的面带笑容，十分放心，对自己这位得意弟子充满信心。

　　二者皆斜眼对方，皆是呵呵一笑。

　　道玄真人夹在中间也拦不住二人的争锋，心里叹息，只好转移目标，说道：“开始了。”

　　擂台上，龙首峰方超率先出剑，手中白色仙剑光芒鲜亮，剑尖寒芒毕露，随着他的步伐，在空气中划过，留下一堵人高的冰墙，直冲陆雪琪而去。

　　陆雪琪不慌不忙，在剑光来临之前，轻轻挪了一步，便躲开了，引得不少人惊呼。

　　方超丝毫不意外，随即继续如此反复，来来回回共八次，却依旧无果，每次都是差一点，多少有几分狼狈模样。

　　反观陆雪琪，白衣翩跹，身姿飘然，衣袂、乌发在大风中飞舞飘荡，风姿绝世，动人心魄！

　　“不愧久负盛名，果真名不虚传，那方超怕是要输了。”

　　“呵，方超师弟开始前还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一定要拿下美女的芳心，现在这般狼狈像是被人当狗遛一样，芳心没有，防心倒有。”

　　无它，只因方超上来就喋喋不休说个没完，言语之中夹杂着调戏，也就是他幸运碰了陆雪琪，不然随便换个普通人都得把他打飞了。

　　方超耳力不弱，听到这些话顿时眉头一锁，但他并未恼羞成怒，而是开始撂狠话：“陆师妹若再不出手，可就别怪师兄不懂得怜香惜玉……”

　　突然，他瞳孔一震，话音戛然而止，来不及反应，胡乱出剑在面前劈出一堵厚丈长的冰墙，看似坚不可破，却是脆如薄纸。

　　一抹纤细的蓝色剑光从天琊剑上脱离而出，陆雪琪两指并拢夹住，稍加提速，飞身上前，瞬间闪出一道横跨大半擂台的轨迹。

　　“咔……”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方超应声倒地，冰墙也随之破碎融化。

　　边上长老大声宣布：“小竹峰陆雪琪胜。”

　　“耶！”水月身后的女弟子欢呼。

　　苍松道人皱眉冷哼一声。

　　水月真人还以颜色，眼神得意，笑道：“哦？苍松师兄也想为我庆祝庆祝，师妹在此谢过了。”

　　道玄真人坐在中间，还在想如何补救一下，却听到苍松笑道：“呵呵，师妹知道就好，师兄的意思，是也不是。”

　　他拱拱手，便带着弟子离开了，让在座的人好不惊讶，更有些与之交好的长老连忙告辞前去查看，都以为他不是本人呢。

　　台下，众人叫好，张小凡也在其中。

　　陆雪琪了无痕迹地扫了他一眼，后者瞬间会意，满脸笑容，差点合不拢嘴。

　　她心里一热，只不过在场人多，便没有表现出来，依旧冷面如霜，但眉毛却挑三次，后者也同时挑眉三次给予回应。

　　等方超被人抬走，陆雪琪正要行礼离开时，主持本台的长老却在这时飞来台下，手指横在她方才经过的轨迹上，有些惊愕地笑道：“好重的剑意！”

　　这时，一些修为高的弟子才勉强发现，陆雪琪指剑所划之地，仍残留着一道细长的白色剑意，许多靠近擂台的人看都看不到，那长老竟一眼发现，足可见其修为之高。

　　“你们是不是也很想见见。”长老笑望着众弟子。

　　“想！”大家连连点头。

　　另一边的水月真人注视那长老许久，才试探着问道：“那是……墨老？”

　　道玄真人轻轻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水月真人差点坐不住就要站起来，但这里人太多，她身为一峰首座，不好多动，只能希望弟子不要在这种该聪明的时候犯糊涂。

　　“敢问长老……”陆雪琪态度很礼貌，弯腰执礼。

　　墨老是个相貌清矍的老人，笑容可亲，让人一看就感觉如沐春风。他微笑着扶起陆雪琪，道：“老头子姓墨，大家都叫我墨老。”

　　“见过墨老。”陆雪琪很礼貌。

　　墨老微微点头，随后招呼大家朝他这里看，众人顺声望去，只见他曲指轻轻一敲，那剑意痕迹刹那现形，并伴随着一声剑鸣散发开来，所过之人皆顿感奇妙，仿佛身处一方天地中，周天充斥着凌厉至极的剑气、剑意。

　　“小姑娘是水月教出来的吧，名师出高徒，青出于蓝胜于蓝都不为过了。”墨老笑道。

　　陆雪琪执礼，“不敢当。”

　　道玄真人忽然心声一句：“师叔还请注意时间，下一场也快开始了，弟子们都等着您呢。”

　　墨老怒着心声回道：“催命呀！老子好不容易出门一趟，看见优秀的弟子还不给点拨一下呀？！”

　　道玄不敢和师叔吵，就只好以弟子比试为由劝走师叔。墨老哼了声，又笑着交代几句，便各自回去了。

　　一些个眼尖的弟子开始议论，“墨老墨老，从土从黑，一听名字就知道不简单。”

　　“什么意思？”

　　“你怎么问来问去跟个娘们似的！嗯？这位师姐不要误会，啊，你要做什么，不要，我不是那个意思……”

　　墨老现身，也被其他首座听了去。

　　田不易不由感慨，陆雪琪是水月的弟子，哼，那女人还真是命好！

　　苏菇嗔了他一句，有能耐就教会你家弟子怎么讨姑娘欢心，以后去找师姐提亲，这样你也是命好的人了。

　　曾叔常把自己儿子曾书书拉过来仔细询问，得知消息无误后，激动地大笑。

　　他心里还想着带弟子去墨老家那里走走，可转眼一看自己的儿子，却是叹息一声：“不成器，真是不成器！我曾叔常英明一世，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玩意？以后出去也别说你是我儿子，丢不起那个人。”

　　曾书书：“……”

　　其他首座也是羡慕水月收了个好徒弟。

　　可唯独当事人自己，也就是水月真人，此刻她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刚才居然看见自家徒弟在跟其他峰的男弟子说话，笑嘻嘻的，一看就是有鬼！

　　远在山峰另一端观看比试的大竹峰弟子，一个大师兄，一个小师弟，同时打了个喷嚏，都感觉莫名其妙。

　　……

　　后山处。

　　客卿长老慕濯出现在祖师祠堂外的山路上，背后还带着一大群人，分别是少年羽纛、风流客、冼予飒和张倾夜。

　　“就是这里了。”慕濯退至一边。

　　羽纛不再吊儿郎当，面容肃穆，道：“可以了，你走吧，剩下的我们聊。”

　　慕濯犹豫片刻，最后给了张倾夜一个警示的眼神，这才告辞离去。

　　羽纛转头看着张倾夜，笑道：“张先生，不妨试试看，以实体行走人间。”

　　张倾夜一早就看出这里阴气极盛，特别适合他这样的灵魂体，但他并没有按照羽纛的话来做，而是直接问道：“你们几个，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何必遮遮掩掩？三位堪比同天寿的大能，还惧怕我一人不成？”

　　“话不能这么说，您是阵法大能，光是一些上古完整杀阵就够我们喝一壶了。”冼予飒是个较真的人，一般都说真话和直话，这也是为什么众残仙与他交好的原因，连羽纛也不例外。

　　风流客刚想说话，张倾夜抬手止住，“你就不要说话了，那些个歪歪肠子，我不用想都知道。你给张小凡留下的印象一般般，如果要杀你，我不会留任何情面，所以你说的话也无意义。”

　　风流客苦笑，张倾夜贬低得也没错，那日北原之上，他的确是抱着杀意而来，只是后面又改了主意。不过就算他真的要杀，那也杀不了，因为张倾夜一直看着。

　　羽纛微笑着说：“残仙即将陨落，天劫来势汹汹。”

　　什么人伦道德、什么规矩制度，此刻都不要了。

　　看见了外归者不受此方天地压制，引得众仙觊觎。可又因为修为差距和规矩压制，就把目标锁定在外归者的宿主身上。

　　羽纛面色讥讽，“哪怕只有一丝微乎其微的希望，那些个惜命如金的杂碎，没一个会放弃，即便猎物是个孩子。”

　　冼予飒一语道破天机：“以你的性子，自然不会是那些杂碎。可你就是看不惯这种以老欺小的局面，便亲自出手并声明此人是我的猎物，不服来战。”

　　换个角度，则是给予了张小凡他们一个另类的保护，让那些蠢蠢欲动的残仙在下手前，要不要先掂量掂量黑龙羽纛的分量。

　　“没办法，若以大欺小，岂不太没意思了，况且就算我得到了又怎样，那帮家伙还不得把矛头指向我。”羽纛眼神不屑。

　　张倾夜突然说了句：“本尊看出来了，你喜欢肥的。”

　　张小凡太弱，实在是没意思，等十年后，甚至百年后他成长起来，到时候再杀掉，这才有意思。

　　羽纛呵呵道：“是不是和您一样？”

　　张倾夜微微皱眉。

　　场面顿时变得有些微妙，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崩盘。

　　不过这世道总有一些敢为了一句真言便抛头颅、洒热血的人。

　　风流客还在犹豫。

　　冼予飒已经上了，字腔端正道：“您何尝不是在利用宿主，利用那名为张小凡的孩子助您恢复实力。”

　　张倾夜猛地转头，目光狠绝：“你找死！”

　　恐怖气息极速蔓延，自张倾夜向外扩散，强大的力量瞬间毁灭了周围的空间。

　　风流客眼神微变，大袖一挥，遮天蔽日，将所有人都收入了一片小天地内。

　　四人落在一块长宽足有万里的浮空大陆上。

　　张倾夜面无表情，极致杀力抬手打出，一拳便打碎了整块大陆！

　　羽纛大笑道：“怎么，恼羞成怒想杀人灭口？若是我再告诉你，张小凡已经知道了……”

　　风流客神色一紧，大声喊道：“没有，张先生冷静，我们并未做！”

　　他随后又瞪向羽纛，咬牙怒道：“你到底在谋划些什么？要置我等于不死不休的境地吗？！”

　　冼予飒望着天上震怒的白发男子，心生感慨，“山上最忌讳的道心受创，想不到千百年竟还能看见，当真稀奇。”

　　风流客听后，愣住了，抓住这汉子的肩膀，大感疑惑：“你也疯了不成？”

　　他担心再试探张倾夜的底线，恐怕今天就很难脱身了。

　　羽纛拍拍他肩膀，笑道：“风流兄放心，我们可不是鲁莽之人，你忘记东海外那座海底宫殿了吗？”

　　风流客瞬间醒悟，知道那块异地能重伤张倾夜这种灵魂体，甚至是彻底杀死，只是那里被封印了，他们没有手段破解。

　　“你们是想让他去，这……这怎么可能？”风流客认为他们并没有任何条件，能请得动张倾夜出手。

　　羽纛耐心解释，手指朝天。

天上那位仙界意识体会帮他们，有一场长久的合作。

　　如此一来，条件就足够了，他们便把一则重要消息告诉张倾夜。

　　张倾夜听后蓦然大惊，甚至有些难以置信，不敢相信那个年代的东西居然还留存世间！

　　或许真能不靠张小凡，也达到那个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