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一声清亮的女音骤然响起，宛如锋利的刀刃划破喧嚣的人群，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静默。众人面面相觑，彼此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敬畏。
“见过族长。”乐正清音轻声说道，一步踏落，如同从虚空中走出，转瞬已至大厅下方，恭敬地行了一礼。
一众高层和族人也随之行礼，声音整齐响亮，“见过族长！”
乐正红璃抬手示意，“都起来吧。”
众人听命起身，纷纷让出一条道路。不少资历较浅的族人显得拘谨无比，甚至不敢直视族长，仿佛生怕自己的目光会被她捕捉到。
陆雪琪心中满是疑惑，身旁的天骄们也一个个变得格外认真，就连一向吊儿郎当的小东才此刻也正襟危坐，两位教总更是敬畏异常。
“怎么……”她正思索着，忽然一个念头闪过，猛地转身。
恰巧，张小凡也在此刻朝她看去。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彼此轻轻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高楼之下，人群自然散开，只见一人身披绚烂的赤衣，静静地站在光线暗淡的角落。
上一刻，那人还在远处；下一刻，已近在眼前。人们甚至未能察觉到任何气流波动，族长便已出现在大厅中央。
“十枚神物？张小凡，几日不见，胆子倒是大了不少。”乐正红璃低眉俯视，目光落在他下颚的位置。
张小凡微微仰头，“红璃族长，我们的确是多日不见了。”
他心中暗暗惊讶，这位前辈究竟用了什么神通秘法？为何突然比自己高了许多？
他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发现她的衣裙盖住了脚踝，心中恍然大悟。不愧是女强人，连这一点都不愿意“低人一头”。
乐正红璃微微侧身，露出一侧秀美的脸庞，美眸一斜，“好久不见？这才过了多久，你就把我的晚宴搞成这般模样。”
张小凡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微微一笑，“这可怪不得我，是你的问题。”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引得周围的人群纷纷侧目，画面显得十分喜感。
西宫一脉的众人看得心脏怦怦直跳，原来他们关系这么熟吗？！
一名浓眉男子更是吓得双腿发软，心中懊悔不已，只希望张小凡能宽宏大量，不要事后降罪太重。
乐正红璃见状，自然明白其中的对错，于是将乐正珲叫了过来。
“是我乐正珲冒犯了这位……客人，族长想如何责罚都行，但还望饶过我那帮小子们。”乐正珲鞠躬俯首，态度已经低到了极致。
乐正红璃从他身边经过，目光始终未曾停留，来到西宫一脉面前，抬手一挥，一众天骄瞬间消失。
“冲撞上仙使臣，以下犯上，罚西宫一脉清理秘境一月。”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乐正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而那些站在西宫一边的高层也选择了沉默，无人敢为他求情。
“上仙使臣？！我们刚才居然骂了他……”
“完了，这下完了……”
众人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恐惧。
这是演哪出？使臣身份？
张小凡心中也充满了疑惑，看向乐正红璃，但她并未给予回应。他忍不住在心中嘀咕：“有这么好用的身份，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乐正红璃继续说道，“乐正珲，你身为一脉教总，今晚所犯之罪、所违之规，所有人都历历在目。按照族规，本当撤了你的教总身份。但念及你过去的功劳和部分外部的恶劣影响，我便将你交由使臣处置，你可有异议？”
乐正珲弯腰行礼，“不敢。”
乐正红璃点了点头，又询问在场诸位的意见，皆无异议。
“那好。使臣阁下，你觉得该如何判？”乐正红璃看向张小凡，干他使了个眼色。
张小凡会意，思忖片刻后回答：“还是由族长决断吧，我本是外人，不熟悉你们的律法，实在不好做出决定。”
乐正红璃也很干脆，让他先带人回去，她来处理后续的问题。
于是，一场原本的接风宴转眼间变成了另一番景象，许多人都默默地退去了，族长也并未阻拦。
“走吧，咱们先回去。”张小凡无视所有目光，径直走向陆雪琪，牵起她的手，一瞬转千里。
……
丘陵城主府。
一束百丈青光划破天际，落在客院之内。
陆雪琪脸色微微苍白，张小凡十分担心，她虽然强装镇定地说自己没事，但步伐已经开始颤抖。
“这也叫没事？”张小凡皱起了眉头，不顾陆雪琪的反抗，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踢开房门迈步进去。
“你这人，怎么变了……”陆雪琪的声音中带着七分娇羞，三分愉悦。
张小凡轻轻笑道：“还不是某人实力未够却偏要逞强，我若不再强硬些，只怕你今晚连房门都推不开。”
倔强的陆雪琪哪里肯直说，闷哼一声将脑袋扭到一边。
每次动用剑灵，她都要消耗一半以上的心神与气力，而今剑灵底蕴大减，消耗也变得更大。今晚又隔了百里之遥，可谓雪上加霜。
即便天赋高如陆雪琪，也无法做到将此法运用得来去自如。
张小凡轻轻将陆雪琪放在床榻上，手指一划眉心印记，残缺的望气天眼开始扫视。
陆雪琪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张小凡反应过来，脸颊微烫，假装不知道，严肃地说道：“哼，好在未启用天琊，否则就凭你如今大病初愈的体质，后果不堪设想！”
修道之人极少得病，除非身体出现大问题，否则一般不会有病，所以张小凡才会生气。
为他人而置自己于不顾，怎能如此愚蠢！
陆雪琪也明白，坦然认错，“我也是一时着急，以后不会了。”
张小凡一怒，“以后？你还想有下次！”
陆雪琪看着他，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认真道：“若非危及存亡，谁又会傻到付出生命的代价呢？可说到底，人终会羽化而去，我不怕。我只怕亲人和友人受到伤害时，我却什么都做不了，那才是真的可怕。”
“你……”张小凡话音一滞，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陆雪琪又轻轻说道：“我们一起来，就要一起走。况且我是你师姐，没有任何理由让师弟挡在前头，而我却临阵脱逃。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张小凡的目光软了下来，“好吧，但师姐你可别再有下次了。”
他眼眶微红，微微颤声道：“我真的……很怕。”
陆雪琪把手放在师弟头上，目光温柔，柔笑道：“傻小子……”
玄色苍茫下，清幽的微风走过田间，带走那些渴望天空的草孩儿，带着他们，飞向无尽的远方。
路上，会有相识相知、结伴同行，也会有生离死别、孤单寂寞。
虽说世上无不散的宴席，但好在，还有人生何处不相逢。
“你说的，一起来，一起走！”
“当然！谁若违约，谁就要任对方处置。”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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