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局

场上，就剩下张、羽二人。

　　大日之下，少年羽纛鼓掌道：“是个重情重义的小子，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想到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张小凡摘下腰间的洒月袋，从中缓缓抽出一把龙鞘长剑，同时双指绘画阵纹，上清气息极速攀升。

　　少年羽纛笑道：“玄玄之法，奇妙无穷。张倾夜先生以‘穿梭之法’找到未来，向未来的自己借取一份功力，让你们的实力得到了极大提升。如此手段，若非另一个‘我’亲口所述，不然我一定会把他当成神经病。”

　　“但我想你们也一定要付出某种代价吧，这世上万事流转皆离不开一个‘有因有果’的循环。”少年羽纛慢步缓行，有些期待。

　　张小凡随手将洒月袋丢到一旁，腰悬噬魂棒，手握金麟剑，丝毫不敢放松，直到现在他也没说一句话，目光始终锁定在少年羽纛手上。

　　少年羽纛难免失望，“一言不发，你又不是没有嘴。唉，看来一会只好帮你缝上了，反正你也用不着……”

　　不待他说完，张小凡已经冲刺而来，临近他面前，反手拔剑出鞘，挥斩出一道白色光弧，强劲剑气瞬间荡出，四周一切落叶皆被斩得碎裂，地底惊起滚滚闷雷声。

　　“啊！”

　　少年羽纛惨叫一声，身体分裂，竟被当场劈成两半！

　　这一幕，令张小凡出现微微的凝滞。

　　没有出现血淋淋的画面，张小凡立即反应过来，眼前只是障眼法。

　　他暗道不妙，正欲转身回防，少年羽纛的手掌已然贴在他的后背上。

　　少年羽纛随手一击，一束长达百丈的灵光从手迸射而出，张小凡被一下轰飞百丈之外。

　　轰隆！

　　罡气扫过，途经一片树林，那里顷刻间就湮灭了，巨大的伞云冲上云霄，地上只剩下一条宽达百丈的焦黑火路在燃烧。

　　少年羽纛挑眉，微惊道：“这都没死，原以为是个伪境，你好像还是那种同阶无敌的怪物。我一开始竟没发现，难怪受我尘世行全力一击都未死去。”

　　他点了点头，心里默念道：“借债一术，有几分意思。”

　　忽然，电光一闪，少年羽纛微微斜过脑袋，一抹细小若丝的剑光穿过他的耳边。

　　这一剑凝聚了张小凡所能打出的最强杀力，速度之快，在尘世行一阶中几乎无人可躲，却被少年羽纛轻易躲过。

　　张小开上衣破烂不堪，背上的伤口分外可怖，焦黑一片，还流着鲜血。但他看起来似乎并无大碍，气息丝毫未减。

　　“哼。”

　　少年羽纛闪身一拳，再次将张小凡轰飞五百丈，语气中尽是不屑，“你的修为和战法实在不堪入目。”

　　他开始使用功法，在张小凡周围形成一座包围大阵。

　　一圆直径足有三十多丈的紫金色大阵拔地而起，张小凡受困于其中，正欲起剑挥砍，头上又骤然压下一座同等大小的赤橙色大阵，边缘之处现出一方靛蓝色障壁，形成一方死空间。

　　刹那之间，八方振动，无数股摧枯拉朽的狂暴气势急剧而来，压力重若泰山，张小凡完全无法动弹。

　　“啊……”不能坐以待毙，张小凡放弃金麟剑，转而使用早已炼化完善的噬魂，血煞之气凝成八只大手，朝四面八方拍去。

　　奈何大阵实在坚不可摧，他的攻击起不到丝毫作用，少年羽纛的攻击反而越发强劲，他被打得连连败退。

　　一股杀力极大且无形可见的力量悄然靠近，张小凡尚未察觉到，就突然感觉内脏遭到了强烈的挤压。

　　张小凡锁眉，那种疼痛，神经都要断裂了一般，内脏仿佛掉落一堆钢针铁刺当中。

　　“这种低劣的音杀之术都破除不了？这小子就没什么底牌吗？”少年羽纛蓦然来到高处，俯瞰脚下那座阵法。

　　他又突然大声道：“放心吧，这里已是数百里外的无人荒漠，你大可随便出手，不必顾虑什么。”

　　张小凡此时盘坐在半空，同时运气道、佛两门功法，竭力抵御声波冲击。只是效果似乎并不好，从他被冲得一抖一抖的样子就能看得出来。

　　“若是有老张在……”一大口鲜血涌了上来，张小凡又生生咽了下去，嘴角有鲜血流出。

　　之前所遇见的种种危难，多是由张倾夜化解或是受他指点。

　　对张小凡来说，他的帮助实在太大了。

　　少年羽纛好像知道了什么，嗤笑道：“张小凡，你难道就没想过，你这一路是之所以多灾多难，都是因为他张倾夜啊。他才是祸乱的源头，你却还希望他来救你？”

　　“可笑，简直可笑至极！”少年羽纛嗓门大吼，阵法音杀再强三分。

　　少年羽纛无情地揭露出张小凡的懦弱心理。

　　永远都只能依靠别人的人，凭什么和依靠自己的人争胜？

　　“甚至还敢还喜欢上自己的师姐。哼，就你现在这副烂样子，你觉得你配得上人家吗？”羽纛冷冷哂笑。

　　张小凡紧紧闭上眼睛，嘴唇咬得发白，拳头不甘地攥紧。

　　想要看看嘛，那就如你所愿！

　　张小凡双手结凝气之势，护在周围的清金二气迅速收回，阵中一切可吸收的空气也尽数聚拢过来。

　　在他的掌心上，生出一株熠熠生辉的五彩莲花。

　　这就导致阵法天地内，堪比一座大湖的空间变成了真空。

　　如此一来这种依靠音杀之术的阵法就算是废了。

　　少年羽纛扯了下嘴角，嘀咕道：“误打误撞，运气挺好。”

　　咔咔咔……

　　金玉声大振，如陶瓷破裂般清脆入耳，少年羽纛一步后退至一里之外，大笑道：“好一招神术，至少都比拟太渊榜前十的神术都强了吧！张倾夜先生，你身上的秘密，我真的越来越感兴趣了！”

　　磅！

　　张小凡动用那日张倾夜灭掉蝠仙时所用的杀招“五色雷道花”，此法实名“天雷五绝”，与青云门的“神剑御雷真诀”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还有变幻万千的奇法，能模仿世间一切术法转为己用，但这需要极高的境界与实力，现在的张小凡尚有不足。

　　电闪雷鸣间，两套异色阵法已成飞灰，一名青年从浓烟之中步步走出，一手划破长空，与少年羽纛遥遥对峙。

　　张小凡上身赤裸，露出线条优美肌肉，尽显雄性气息。

　　“嘘……”

　　少年羽纛吹了吹口哨，随后不再调侃，一掌壁落，声若绽雷，力劈山岳。

　　张小凡无惧不避，金麟仙剑飞上高空后分出剑身三百柄，噬魂在手凝聚灵气，方圆百丈的灵气瞬间被他吸收一空。

　　下一刻，一尊栩栩如生高大佛象出现在他背后，足有八百丈之高，盘坐如山。

　　他以迅雷神速御动三百仙剑，列作三环金光大圆，佛象神力随之猛涨。

　　只手扔起噬魂，噬魂极速扩大百倍被佛象一把握住，后重重砸落而下，刹那间便破了少年羽纛势若风雷的一拳。

　　张小凡左手竖起结禅印，身后佛象随手而作，金光骤然大亮，灵力澎湃如惊天海啸，一力起千钧！

　　少年羽纛急忙凝结灵力，化出山大壁障，但仍是不敌，强大的力量将他打落地下十几丈，掘出一条长达半里的深谷。

　　“我敢留下，自然有底气。”佛象消散，张小凡重重落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另一边，少年羽纛弄得满头灰尘，鲜血掺杂着破碎的衣衫，第一次如此狼狈。

　　少年羽纛咧嘴吐了口血水，看着同样伤痕累累的张小凡，问道：“哦？说说看。”

　　“之前我便清楚，你的实力一直在保留，许是在忌惮什么，否则你若要杀我，我恐怕走不到现在。于是，我便在赌，以后要是遇见你，以上清之力，也就是你们所谓的尘世行，能否战至平手？现在看来，是我赌对了。”张小凡想起之前第一次见面那惊天一幕。

　　强如张倾夜亦不敢说能杀之，他张小凡又凭什么敢掉以轻心。

　　“靠赌吗？那我也来赌一把，我赌你……接不住我这一掌！”

　　少年羽纛突然发难，猛然闪现至眼前，五爪成钩直刺他的胸口。

　　张小凡几乎来不及还手，只能寄希望于“大梵般若”的绝强护心法能抵御这一击，后慢少年羽纛一步抬手劈向他脖颈处。

　　赌局已定，谁生谁死？

　　少年羽纛目光张狂。

　　张小凡瞳孔微颤。

　　可突然间。

　　翁！

　　天地间，响起一道清脆剑鸣，声动九天，天琊剑光一剑西来。

　　天空之中，陆雪琪衣袖洁白，风姿飒然，身披彩霞如九天仙子而来。

　　她的声音似凤鸣九天，响彻整片大地。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