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刚，公皓成拉着张小凡走到一边说悄悄话的时候，他们身后，一群关系户通通黑着张脸。
他们等了这么久，退都站麻了，公皓成也不给半点面子，凭什么张小凡一来就有热情招待？
有人忍不了，不忿道：“公师兄这是在搞针对吗？真不怕事后我师父来找他问责！”
另有人附和道：“哼，依我看他就是在诚心找事情，可能是前年得到了掌门的一两句夸奖，就觉得自己是下一任掌门了。”
门口另一边，澹台东菡刚准备进去，闻言顿时不高兴了，指着他们骂道：“你们是帮什么玩意，那有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小心本座把一巴掌打得你团团转。”
众关系户一听这话，瞬间就来气，瞪了过来，要好好教训一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正当双方正要开打之际。
此时，乐正冬才突然一步迈入双方中间，道：“几位师兄好气魄，小的佩服。一会你们可一定不要手下留情，她修为平平，不用担心打不过。若是人不够，还可以算上我的……这条笛子。”
“对了，忘了告诉你们，她爹是澹台炀一。”
众人大惊，吓得连连倒退。
“你说谁？”
“澹台炀一！”
“那个人屠！当年北域一战只手灭绝妖王楼、玄宝谷和赤血洞三大魔宗的杀神？！”
他们登时就瘸了，大气都不敢出，哪有方才地无敌气概，叫乐正冬才大感遗憾，自己不该多嘴的。
身边的澹台东菡，狠狠剐了他一眼，臭骂一句“可恶的书呆子”。
“啊…哈哈，那个…师姐呀，我们就是开个小玩笑而已，您宰相肚里能撑船，莫要计较莫计较哈。”
众人当即怂了，澹台东菡看也不看，瞪了眼乐正冬才，“臭师兄，天天拆我台！”
乐正冬才乜着她，走近抬起笛子就是一敲，后者疼得抱头。
“小丫头你少惹事，每次出来都黏着我，一出事你爹就找我算账。我就一普通弟子，还想着多混几年呢，你可别害我。”
澹台东菡气急败坏，张牙舞爪地冲了过去，却高她一头的乐正冬才一手按住脑袋，小手压根碰不到他。
她怒气冲冲，余光瞥见旁边数人，好像有新的目标，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笑容。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他们吓了一跳，紧忙缩回角落，不敢吱声。
两人闹来闹去，乐正冬才有些压制不住了，小腿后撤，目光斜向门内，想要逃跑。
但猛然间，他仿佛被什么震惊到了，出现了片刻的痴呆，手也愣住在半空。
“哎哟！”澹台东菡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又羞又恼，正想发话。
一阵清风吹过，带着淡淡酒香，将她的目光吸引而去，只一眼，她也愣在了原地，久久无话。
“这姓张的到底是谁呀？”
“管他呢，我们都进不去，他凭啥进去！”
“今晚在山下等他，一定要收拾一顿，让他明白，在这里到底是谁做主……”
几个关系户交头接耳，决定针对张小凡，要让他知道一下什么叫规矩。
突然，他们所有人都打了个寒战，似在风雪天中被泼了冰水。
众人当即回头，有一双冰冷眼眸，无情地扫视他们，霜寒之气侵入神经，就像兽王注视小兽一般，极具压迫。
后方，澹台东菡跳了出来，喃喃道：“原本我还不相信咧，这世间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嗯！”乐正冬才反复点头。
来人正是陆雪琪，随后就到了一开始时的画面。
“张师弟，你去做了什么？为何这般迟？”
面对陆雪琪的疑问，张小凡因有外人，有些顾忌，呐呐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跟我来，进去说，”陆雪琪斜了眼外人，见张小凡还呆呆杵在原地，蹙了蹙眉，道：“把手给我。”
“啊？”张小凡虽不解，但很听话地照做了，乖乖把手伸了出去。
可能是酒气还在，她竟一把抓住了他的大手，握在手中。
这可把张小凡惊得，呆若木鸡，被愣愣抓着，跟在她后面，朝走院子走去。
看着握手走过的两人，众关系户都蒙了，他凭什么？
后到的陆逾蕊一早就把衣服扔给了徒弟，因为实在太花哨，刚开始时一群人看她的眼神都很怪异。
原来陆师叔玩得这么花？！
陆逾蕊一想起就燥得慌，幸亏自身“功力”过硬，很快就换了副面孔，恢复人们眼中的长辈形象。
“咳，”她陆逾蕊干咳一声，把目光吸了过来，她先对干女儿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眼乐正冬才，又斜视众关系户，徐徐道：“你们几个，是想让我撵你们下山，还是你们自己下山？”
有关系户仍不甘心，问道：“敢问师叔，那个张小凡是？”
“青云。”
一声清鸣，从院内传出，直直传进众关系户的耳朵。
此话如巨石入海，掀起滔天巨浪，所有关系户包括澹台东菡都惊了。
实在难以想象，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张小凡会是青云的弟子？！
“的确如此，”陆逾蕊突然走过来，长长的大衣在飘动，好一个英姿飒爽的美人，她幽幽道：“我改变主意了，就选前者，诸位师侄走好，记得替我向你们师父问好。”
“等一下……”
来不及解释，陆逾蕊口快手更快，不消片刻，原地就只剩下四个人了。
“至于你嘛……”陆逾蕊两个玉指捏着下巴，细细打量着乐正冬才。
乐正冬才举止端庄，拱手行礼，微笑道：“在下乐正冬才，见过陆师叔。”
“我来贵峰，但求一事，别无他求。”
陆逾蕊眉一挑，有些印象，好像连掌门师兄都对他很看重，轻声道：“原来是乐正师侄，我听掌门师兄提起过你，是个很不错的小子。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乐正冬才很谦卑，美言谢过师叔后，缓缓道出来由：
“我所求，是一个问题的答案。”
……
某座小院内，一对看起来天差地别的男女，双手轻握，推开门迈步进去。
邃院花木俊秀，春花满庭、叶无声。
东流小水，亭台侧伴。
明澈暖阳直落，浴于微风中，感天地清静，闻山水灵韵。
小小亭台上，坐落有理石台凳。
院中的宁静氛围，令张小凡倍感舒适，适才的紧张心态顿时舒松，竟忘记了两人的手，依然握着。
“哇，这里好美啊，陆师姐。”张小凡兴奋道，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当然，毕竟是我选的地方……来这里。”陆雪琪拉着张小凡，走进小亭。
旁边便是一方风水景石，潺潺流水，从地底涌了上来。
陆雪琪想要坐下，可张小凡却不肯，说什么都不敢跟她坐在一起。
陆雪琪乐了，笑容醉人，道：“怎么？怕我占你便宜呀？”
张小凡连忙摆手，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好，怕坏了师姐的清誉……呃？！”
他终于发现，师姐的手，还在他的手心里，那细腻的触感，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双手握得非常自然，仿佛多年默契的良人。
陆雪琪默默看了眼他，脸上因酒气而起的微红更甚，手上悄悄握紧，不让他松开。
“陆、陆师姐，你还好吧？”
她的面容是如此艳丽，娇艳的红霞浮在她的面上，柔嫩水润的白皙肌肤透出一层浅红，一直蔓延到下方脖颈。
如出水芙蓉的美人鱼，妩媚多姿，一笑一颦，凡心涌动。
而如此美人，就这样直直出现在张小凡的眼中，看得他喉结发紧，心湖悸动。
“我？我没事，只是头有些沉，可能是喝酒了，无碍的。”陆雪琪嘴角轻扬，轻轻转身，衣袂摇晃，连带着傲人的身姿，也一起晃动。
张小凡急忙闭眼，不敢多看半眼。
他这时想要抽回手，却怎么也抽不回，陆雪琪误以为他在害怕，于是往里一拉……
“哎！”
凳子很长，刚好坐下两人，然而此刻他们的姿势的却充满了暧昧。
陆雪琪倒坐这下面，好像有些羞了，手不由自主地护住胸口。
张小凡几乎是整个人都压在陆雪琪身上，柔若无骨的躯体与他碰撞，但更吓人的是，陆雪琪在刚才就一直未放开手，他的手也跟着落在了那里！
两座高耸的山峰，中间是道深邃的沟壑……
“雪琪，我来……”陆逾蕊一把推开院门，撞见暧昧的两人。
空气死寂了片刻，她随后蹦得就羞红了脸，火速关紧大门，仓皇逃窜，“我就是路过，你们继续！”
随后空气又安静了。
“啊！”
下一瞬间，两人猛地分开，张小凡更是如触电般跳走，脸上火辣辣的，一下子飞出去半个院子，猛转过去面墙打坐，心里大声诵读“大梵般若”，极速压下身下里那股冲动。
“果然，张前辈说得没错，若再上此峰必有一劫！”张小凡欲哭无泪，今天实在太魔幻了……
张倾夜闭关就告诉他，尽早离开这里，免得多生事端。
所谓事端，大概是在说那个送礼的家伙，张小凡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很神秘与危险，连张倾夜都有点忌惮他。
“这人绝不是现时代的修士，极有可能来自上古！”
张倾夜很愁眉，他如今修为尽散，近几年来才恢复一点，记忆也别不全，现在的天地他又所知甚少，连那个羽纛都有忌惮的人，他更得低调。
“小子，老夫需要快速恢复修为，加快破解元神封印，而你是关键因素，得迅速提升修为。”
元神封印，即为一种自我保护的密法。
当肉身陨落、修为大减时，元神无法承受过多的记忆量，便会开启这道秘法，将一部分元神记忆分裂出去，并封印起来。
受大脑容量限制，人的记忆力是有限的，而元神作为神魂具象化的形态，亦是如此。
举个例子，一个五岁的人类幼童，身体尚未发育完全，如何能承载上万年的记忆量？
张倾夜以陨星为元神载体归来，其封印自然也在陨星之内，由“虚空神岩”炼制而出，能长期封存于人体之内，经过张倾夜的高超炼法，不会产生副作用。
张小凡很疑惑，自己是关键因素？
张倾夜解释，不知道是何原因，总之现在二人的性命是相互挂钩的，彼强亦强，彼弱亦弱。
他发现，两人的修行就像一桶水。哪怕他的“木板”再高，可一旦后者的“木板”跟不上来，“水”就无法提升至前者的高度，一越线即漏。
这很无奈，前者天资绝佳，修行一日千里，可后者却成了绊脚石。
好在，张倾夜精通神术，以“天道补缺大法”，弥补了这一缺陷。
此法，可令资质相差两人互助修行。
简单来说，就是前者资质高，修行速度快所带来的增益，能滋补后者，让后者享有前者一半的修行速度，快速提高“木板”上限。
不仅如此，张倾夜还能将多余的功力传渡给张小凡，这无疑是提升修为的最快方法，但两者功法必须相同。
“我也不瞒你，之前我那么强大，是因为动用法则之力。顾名思义，这是天地的法则，威能更甚清灵二气，籍此可冲破桎梏。”
“那为何你的修为比我高？”
“哼，你还有脸提？我修为比你高，自然是因为你！”
“我？”
张倾夜只得仔细说明，以目前张小凡的资质和功法限制，他的“木板”高度仅限于玉清境第八层，张倾夜一到这里就止步了。
即便有神术相助，随时可以臻入第九层，却由于张小凡的限制力，而无法再增进修为，除非他能获得一个新的肉身。
“你也别丧气，提升资质的方法有很多，而且修行也不全看资质，拔高‘木板’的方法更是数不胜数。只要你修为上去了，木板问题自然不攻自破。”
“说到底，那只是一个我为了让你理解的概念而已，现实中谁又说得定呢？”
退出回忆，心中再无半点杂念，张小凡长舒了口气，轻笑道：“是啊，谁又说得定呢？没准我最感激的人，在哪天，会突然变成我最痛恨的人呢……”
这时的张小凡并不知道，这一句话会在未来一语成谶，还影响了他的一生。
天风轻拂，夕阳的余晖几乎被遮蔽，小院笼罩在一片昏沉之中。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是时候离开了。”张小凡凝视了一会儿，正准备起身离去。
然而，他突然愣住了。不知何时，他肩上竟多了一件外套。
他愣了片刻，然后猛地转头，目光投向远处的亭台。那位绝美女子静静地趴在石桌上，已经沉沉入睡。
张小凡轻手轻脚地靠近，目光落在她身上。在黄昏的余晖中，残阳洒落在她身上，映照出她的身影，一览无余。
原来，她竟是如此纤弱……
他轻轻地俯下身，清晰地看到她微微颤抖，呼吸也显得有些不安稳。
初春的寒风依旧刺骨，难怪她睡得不安稳。换作是他，恐怕也难以承受。
“这里风冷，陆师姐，不如回去休息吧？”张小凡尝试唤醒陆雪琪，但似乎并无效果。
最终，他看了看手中的外套，无奈地笑了笑。
他用外套将陆雪琪紧紧包裹，轻柔地横抱起她，小心翼翼地走向屋子。
推开房门，屋内整洁有序，被子、床铺一应俱全。
张小凡走到床前，轻轻地将她放下。在这个过程中，淡淡的幽香渗透进他的鼻孔，令他心神忽地一震。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神，张小凡温柔地为她脱下靴子，解开束起的长发，展开柔软的被子轻轻铺好。
一切完成后，他坐在床边，目光柔和而平静，注视着她。
她不再颤抖，呼吸也变得平稳，胸腹微微起伏，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应是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吧。
张小凡越看越入神，身体竟不自觉地俯了下去，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好想亲她一下！
“咳。”一声不合时宜地轻咳响起，张小凡如触电般，急忙起身，并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哈哈，小子，如果我不出关，你是不是就要毁了人家的清白啊？”张倾夜从识海中飞出，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张小凡又气又羞。
很快，他冷静下来，转头最后看了陆雪琪一眼，然后起身，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
兽山北部。
张小凡御剑飞行，没有过多留恋，没有过多情绪，一剑直指北大荒。
“未来再见了，万兽山的一切。”
“还有那位……我们青云山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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