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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树银花》

逐零和散

推搡中,枝宥确定了她要喜欢的对象。

是方锵,一个有点白了少年头,皮肤白的像冰釉瓷器一样的男生,学习也很好。

像热天里飞上两颊的红霞,他理应怀揣着枝囿的少女心事。

理所应当的,当暗恋变成同学之间茶余饭后的谈资时。喜欢是趋之若骛的流行势,她会跟随大众趋势然后独占鳌头。以及她喜欢的人也不一样,一个呆子,一个确确实实木讷的呆子。

“人生不过火树银花。”枝宥看着《新版三国演义》,程咬金的妻子谢大脚使出“火树银花”技能,把敌人吓了个正着。

她喜欢这样的女人,热烈,刚好能拯救黑暗的彷徨与无措。以及她很美,美而不自知的女人更加美了。

数学老师南老师是枝宥的亲戚,枝宥应该学好数学的,可是她天生就不是数理化的脑子,所以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她慢吞吞的踩着厚实的雪,她每走一步,雪地就哎呀的叫疼一声。

她对南老师说:“大雪地难走。”

南老师却说:“大家都到了,就你到不了。”

亲戚脆弱的薄纸比冬风还刮人。

枝宥心里想,她穿的衣服领口还是大了吗,那为什么冬风现在还是扑了她满怀。

跟个丧家之犬一样,枝宥耷拉个脑门

就进了教室。

“喂,枝宥。下次早点来啊。”

说话的是方锵,那个闷葫芦。

他还是枝宥的组长,枝宥是他手下组员里最闹腾的一个。

他们不该热络的,这样季节混乱,会让枝宥以及她的好朋友阿梨误以为自己的出生季节再度袭来。

“真是搞笑,梨花开了吗?”阿梨抹擦着自己的双肩,露出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

可是枝宥也不理解,她的组长好像变了,可是具体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她有点愧疚,她以为喜欢就跟不上锁的日记本一样,让人看的,公之于众的。

最好加点悲伤的情节,让人心疼。

枝宥的秘密是精心加工的“树叶标本”,夹在书里,看着年年岁岁。

你不会被精彩的情节吸引,但会为某刻光下照的书签上的金线所驻足。那是树叶曾“活”着的脉络,被一双温润带着体温的手撑起,它会长着“腮”在你的手里嬉戏游玩。

你如果说它从未死去,说它永远活着。

那我觉得你说的对。

如果不曾知晓死讯,那他就永远活着,活在道别那一帧,活在挥手远去归息于地平线的一帧。

唯有相聚才可立体,若不相聚只是点跟线。

人活着要被人所记住,才能像气球一样飞向天地之中的虹之间。

枝宥背书很快,这是方锵定义的。

每当全班轰的齐声背书的时候,枝宥念个三两遍就能背诵全文了。

那阵仗像过年的鞭炮,枝宥恐惧这样的声响,恐惧皱纹攀爬至父母面颊的新年。

我们一步步走向衰亡恰如我们一步步迎来新生一样坦然无畏。

其实,我们和阿梨一样都知道,枝宥背的不太好,磕磕绊绊的像枝宥手下的电子琴C调键坏掉一样,呕哑嘲哳难为听。

我们知道,方锵宠她。

她的假意换来了人家的真情。

那年她不止撩拨了一个人的心弦,郝煦也是“受害者”。

全校公认的校草,真的很帅,剑目星眉,眼睛又大又黑,像小卖铺圆滚滚的吸铁石,经历变声期比较早,讲话深沉。

是真正的如听仙乐耳暂明,是不同于枝宥的一极,顶好的一极。

知道他,是枝宥的初中同学张丽友,带着自己的好朋友来看这个大帅哥。

碰到枝宥,让她指给她们看,谁是郝煦。

枝宥才恍然大悟,命运说巧不巧,弹了一首烂曲子却意外的天籁。

他是郝煦的后桌,穿着时兴的牛仔铆钉装,在课桌上眯着睡觉。

从那时起,张丽友天天来看郝煦,枝宥才正眼看起来郝煦。

小组讨论间隙,方锵作为她的同桌带头讨论历史问题,他说“科索沃战争实质上是美国霸权主义所引发的结果。”枝宥从历史书上面露出两只眼,她悄声问:“郝煦,你知道你很帅吗?”郝煦对历史不太擅长,正呆呆附和方锵说的话时,没想到会看到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戴着圆框的黑色眼镜,眼睛却依旧明亮,透射的光线跟窗柩刮他头发的铁片一样闪闪亮亮的。

郝煦无法拒绝枝宥的提问,也无法抗拒枝宥眼神一瞥所带来的心火燎原。

“不知道啊。”

故作轻松的挠挠头,幸而日光加脸红调不出任何颜色。那这算是谁的产物,是郝煦奔赴心动战场没带“器械”的产物。

少年心事的“孕育者”是每一刻澎湃的心动。

他们都未对枝宥告白,枝宥没有同方锵告白,郝煦也未对枝宥告白。

南老师说:“三角形具有稳定性。”

三角恋也具有稳定性。

譬如十年后——

枝宥长得更加漂亮了,她看过日本北海道明媚的曙光,来过彩云之南许过虔诚祝福,也曾潜水和魔鬼鱼留下一张搞怪合影……

青春悄然落幕,出来一个更加明媚的枝宥。

那天,一个没有头像,也没有个性签名的人添加她为好友。空空如也的个性名片,只有一句:我是方锵。

好听的话抵过千言万语。

枝宥立马同意。

他开口:“嘿嘿嘿,老同学好久不见。”

枝宥也是一句:“好久不见。”

然后他们俩都没了话聊,就像是笼罩在眼前的雾气陡然散开,只有点点水珠徘徊在眼下。

有点湿润但是开始擦的时候才发现根本没流泪。

枝宥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从南方回到北方,回家过年,回家再接受鞭炮的合欢曲,再惧怕,再欢喜。

就是在这个时间里,她见到了郝煦。

是在一个相亲场认识的,不优秀的她当然要同千千万万的女孩子一样面料催婚窘境。

她谁都不喜欢,她谁也不是都不喜欢。

婚姻只值八块钱和一辈子的经营,她没有经商头脑,所以只值八块钱和父母的体面。

郝煦穿着黑色的紧身毛衣,更加挺拔,更加英气。他更帅了,活像不弯不折的白杨,不会为你结下甜美的果子,也不会为你留下遮阳的荫蔽。

对郝煦一样,可以有千千万万个枝宥。

但对方锵是不一样的,只有一个枝宥。

只有一个历经千难险阻,历经岁月不断理性的考量之后依旧冲动作出的最优选择——枝宥。

哈尔滨工业大学毕业的优秀硕士,哪里都是出头路。

为谁出头,都轻而易举。

又是厚重的雪天,又是迟钝的雪天。

枝宥转动双手,十年过去。再添一年是方锵塞进她手里的仙女棒,于是整整十一年。

“你嫁给我吧。”

方锵开口,自诩理性主义者终将为爱情“火树银花”一次,奉献所有生命。

惊讶的是枝宥和她鼻尖的六瓣雪花。

她想起她跟家里的老枝说的那句话:“如果我嫁人,一定要贴上一经售出 概不退换的标签。”老枝点点头,觉得甚是有理。

枝宥捡了个大便宜,觥筹交错的蓝色汪洋之中,酒杯折射的光线,灯红酒绿的摇曳出枝宥的婚纱边角。

方锵力图最好,枝宥只是在青春中曾表现对蓝色格外的关注,所以婚宴的主题色定为蓝色。

“枝宥要做最自由的仙女鱼。”这是方锵喝醉酒后红着脸对着他们的旧友——阿梨说的。

结婚那天,枝宥没哭。

坐在边缘桌的郝煦红了眼,还有郝煦对面的阿梨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阿梨自从接受完方锵和枝宥的敬酒就这样了。

郝煦明白,那年方锵的后桌是阿梨,枝宥的后桌是郝煦。

如同一面镜子,互相映衬着对方爱人的可悲模样。

可是阿梨比他走运,因为她可以借着枝宥朋友的身份,哭的稀里哗啦。可他不行,他这次是在爱情战场选择拿“枪”的士,循于现实,就别做什么“火树银花”的春秋大梦了。

他恸哭都没有个明面理由,唯一知晓他爱意的只有陷入爱情自茧的方锵,方锵抹去了他爱的历史,于是枝宥的“史书”真没了他的名字。

就像那次相亲会上,枝宥眼熟了一刻,之后自然的询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叫郝煦阳。

因为枝宥喜欢明亮的东西,所以他挂了一个太阳在自己身上,这样无时不有,无时不需,枝宥就会想起他。

他骗了枝宥,幻想自己没走的那条路。

祝词环节,方锵拉着枝宥的手说了一大堆。主持人不断给他塞着纸。枝宥也不断给他擦着泪,枝宥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泪,却也觉得男人也是水做的。

泪水沁润的眼角,模糊了枝宥,在方锵眼里枝宥美的跟幅画一样。

枝宥拿起话筒说:“火树银花的意思是灿烂而盛大的夜景。”

主持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头一次见到新娘子这么说的。

他随意的低头一瞅,却瞧见角落里那桌酒席桌子上的酒都空了,稀稀拉拉的红酒痕迹挂在玻璃酒瓶壁上。

可是他明明记得,这场安排的是最难喝的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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