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劳从山里回来,去见了阿秀。
阿秀说,“一物换一物,玉佩换名药,不亏。不过你还是和那飞天大盗少来往,她得罪过不少权贵巨富。”
伯劳无语,若有所思。
劫富济贫,行侠仗义,是个江湖侠女。
他没把这话告诉阿秀,下一次进山前,他竟有些开始期待能与燕姀再次相遇。
风晴日丽的好日子,伯劳又进山了。
他在树下找寻药草,忽然有树叶从枝头飘落。一阵清脆的声音:“嘿,书呆子!”
少女着一袭鹅黄色衣裙,衣袂飘飞,勾勒出玲珑身段。
伯劳抬起头,看见少女迎着光冲他嫣然一笑。
伯劳想起那首《山鬼》,“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少女的笑脸灿若朝阳,让他一时目眩。
伯劳自知失态,忙错开目光,口中应着燕姀,双手却不知如何安放。
燕姀见状,内心莞尔。
自疗伤那晚之后,燕姀变得话多了起来,话又密人又吵。
伯劳采药时逐渐习惯燕姀在身旁叽叽喳喳,“天边的云好像只兔子,你快看啊!那真有只野兔!”
说完就飞身冲了过去,迅捷如林间的鸟雀。
“居然是只小灵兽!”
燕姀提溜着灵兽的耳朵,一手叉腰站在伯劳面前,新奇地向他炫耀。
“醒山有灵兽,名曰望情。状如白狐,有兔耳。兽通性灵,见之落泪者福寿延绵,长命百岁。”伯劳接过灵兽,将背篓里的灵草递给燕姀。
燕姀一边给灵兽喂食,一边问伯劳,“那它什么时候哭啊?”
伯劳无奈地笑,“动情而落泪,你总不能把它欺负哭吧。”
伯劳只说对了一半,望情兽因情落泪,带来的不止有祥瑞。情是世间最易生变的东西,情天恨海,情死恨生,动情只一瞬,恨海却难填。
望情兽见二人并无恶意,埋头吧唧吧唧吃草。
林间似有动静,它因放松而变得软趴趴的耳朵,忽然支楞起来了。
燕姀见此,警觉地望向竹林深处。
司命刀也在鞘中嗡鸣。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去便回。”燕姀提刀动身,层层竹林隐去了她的身形。
“哎……”伯劳怀里抱着望情兽,有些不安。此时日头微斜,若不立刻下山,等天黑万物俱寂,山中灵气变弱,这里将危机四伏。
但他打心眼里觉得燕姀靠谱。
虽然除去不愉快的初见之外只见了两面,但燕女侠名声在外,他信她不会害他。
伯劳干脆往地上一坐,开始温书。望情兽吃饱了肚皮,偎在他身旁打呼。
燕姀循着动静一路追到一处断崖,探身往崖底望去,崖壁怪石嶙峋,往下深不见底。
燕姀借力往下缓慢移动,快力竭之时,落入一处巨石凸起的小平台。
司命刀又开始微微颤动。
此刀专斩穷凶极恶之人,恶人有形无魂,如同走尸。走尸身死而行动如常,致阴阳错乱,有违天道,必除之。
刀未出而响,是在警示司命使,此人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