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感受到那柄冰冷的剑散发出的凛冽寒光，我心中万千思绪瞬间凝固，所有想要倾诉的话语都被这股无形的压力逼回了喉间。

“对不起……”千言万语最终只能滑成三个字。

卓翼宸凝视着鹤凝的背影，往日的点点滴滴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无论是欢笑还是泪水，都在这一刻交织成一幅复杂而深刻的画面。

“走。”卓翼宸下驱逐令。

归根结底，鹤凝始终留在卓家，除了与兄长卓翼轩的相处之外，便是她了。然而，即便如此，鹤凝为何会袖手旁观，至今仍是他心中解不开的谜团。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总会反复思量，试图从过往的点滴中寻找到答案，却始终无法触及那层薄薄的真相之纱。

“我听说，你要重振辑妖司，我来帮忙。”

“帮忙？”卓翼宸讥笑道：“像当年一样吗？”

知道一提起此事他就会在气头上，鹤凝并未理会，只是瞧了眼他手中的云光剑。

“云光剑，需要你，也需要我。”全然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更何况，现在你是云光剑的主人，而我的职责就是守护云光剑的主人。”

原本隐忍的卓翼宸，此刻，因为这句话他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

“既然这样，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出手？！大声质问道，“那时，哥哥不就是云光剑的主人吗？”

“是因为，当时他给我下令，让我带你走。”鹤凝还是将真相告诉了他。“当时你哥哥是云光剑的主人，所以他的命令我必须执行，否则他我们彼此就会遭受到反噬。”

卓翼宸得知真相后，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内心的震撼与痛苦让他几乎无法呼吸。这一幕落入鹤凝的眼中，她的心也随之揪紧，那份无法言喻的痛楚仿佛穿透了胸膛，让她更加深切地体会到了他的苦楚。

就这样，鹤凝终于留在辑妖司，她心里清楚，卓翼宸虽面上过得去但心里却依旧怪罪自己当初的决定。无论怎么样，她只要留下来就行。

只是两人之间的相处已不再如往昔那般轻松愉快，如今更多的是基于主仆关系的礼节与距离。

这天，辑妖司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八年前那场大乱的大妖，朱厌。

鹤凝凝视着眼前这张熟悉得令人心痛的面容，内心深处的波澜难以平息。然而，当他那身漆黑如夜的衣袍映入眼帘，周身萦绕的诡异气息愈发浓重时，她便明白，这绝不可能是他……

“你竟然还敢来辑妖司？”

赵远舟目光扫过那身短打利落的装扮，感受到对方眼中满满的敌意，可却听着她话中意思，倒像是认识自己一样，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你……”随后顿时想起什么，轻笑了一声。“原来是云光剑的守护者，我怎么记得他好像把你赶走了，好像是因为，你眼睁睁的看着……”

随着赵远舟那刻意挑逗的话语轻轻响起，鹤凝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之火，她的脸色微微一沉，眼中闪烁着不悦的光芒。

“闭嘴。”

随后就甩出自己的鞭子。

只见那是透着寒气的骨鞭，看着同云光剑的威力不相上下。

赵远舟，这位历经岁月沧桑的大妖，自然识得那鞭子的来历。相传，此鞭之骨源自一条存活逾千年的应龙，经由无数秘法炼制而成，方显其非凡之姿。

鹤凝手腕一抖，长鞭如灵蛇般直取赵远舟。赵远舟反应敏捷，身形微侧，堪堪避过这一击。只听“咔嚓”一声，鞭梢重重地落在他身后的青石地砖上，瞬间将其砸得四分五裂。赵远舟心有余悸，暗想若非刚才闪避及时，那锋利的鞭影恐怕早已在他英俊的面庞上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你这小丫头，看着年龄不大，脾气倒挺大。”赵远舟还不忘怼上两句。

也不知是因为那句话，似乎又触碰到了鹤凝的生气点，只见她出手更加狠厉，招招致命一般。

赵远舟倒也能轻松应对，毕竟这世上伤他的也只有……

“行了，打了半天你这鞭子也杀不了我……。”他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鹤凝轻勾嘴角，一抹冷笑浮现在她精致的面容上。紧接着，她再度挥动手中长鞭，鞭梢如闪电般划破空气，贴着赵远舟的手臂疾驰而过。刹那间，一道血痕赫然显现。尽管赵远舟起初仍保持着那份镇定自若，深知这点伤痛不过片刻便能恢复，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这道伤痕竟如同诅咒一般，久久无法愈合。

看来今天还真是另他没料到的。

“你，竟然能伤我。”

赵远舟不由得认真起来，只见他的兵器是一把伞，却在攻击时犹如一把剑，在他手里游刃有余。

此时鹤凝对抗起来明显有些吃力，毕竟刚刚伤他除去手中鞭子的缘故，一多半是因为在打斗中自己在上面施加灵力的缘故。

原本就因旧伤未愈而虚弱不堪，如今又耗费了大量的灵力，鹤凝只觉浑身乏力，难以支撑。就在她稍一走神之际，赵远舟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瞬间的破绽，手中长伞轻巧一转，精准地缠住了她的鞭子，反手一扣，将她牢牢制住。

“守护者，也不过如此。”轻蔑一笑

赵远舟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从踏入辑妖司的那一刻起，他就敏锐地察觉到，周围早已布满了暗哨。

“你要是再不出来，这丫头的命可就没了。”

赵远舟说着眼神变得狠厉，手中蓄满妖力，向着鹤凝后背袭去。

而这时，赵远舟忽地转身，收伞，伞如一把剑一样刺出，伞尖正与背面偷袭之人突然刺来的剑尖对撞。

而在赵远舟转身的瞬间，鹤凝亦被那突如其来的袭击者迅速带至其身后。

伞开，如一面盾牌，一股磅礴的法力自伞面震荡开来，将身后袭来之人震飞。

一道黑影如夜色般悄然贴着屋檐，倒跃而出，手中紧握一柄银白宝剑，剑身隐现银蓝幽光，宛如寒星闪烁。男子轻轻一抬伞面，恰好挡住了那自上而下的凌厉一击。握剑之人显然武艺超群，并未被这股力量震退。

然而，他的利剑却也无法穿透那看似轻薄如纸的伞面。伞下男子悠然探出头来，目光与上方那双冰冷如霜的眼眸不期而遇，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汇，仿佛冰与火的碰撞，瞬间凝固了四周的空气。

卓翼宸对上男子的视线，眉头不悦蹙起，剑身一弯，借力翻身跃下，长剑直指男子。

瞧着眼前的云光剑不由得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将剑刃往旁边推了推，语调轻快。

“哟，冰夷族的云光剑竟然在你手里。卓翼宸大人真不简单。”

“妖孽之口，也配直呼我名！”卓翼宸眼中怒火熊熊燃烧，手中长剑微倾，带着凌厉之势径直斩向那男子。

赵远舟轻巧地从伞柄中抽出一柄锋利的短剑，旋即反手握住伞尖，伞柄如同毒蛇般直取卓翼宸。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卓翼宸迅速举起长剑迎击。然而，在电光火石之间，那把伞却猛然张开，遮蔽了赵远舟的身影与面容。这一刹那的恍惚，令卓翼宸手中的长剑竟直接刺入了空荡荡的伞柄，宛如利剑归鞘，令人叹为观止。

“你们缉妖司萧条了八年，屋顶瓦片都长草了，近日好不容易有机会得以重建，我特意上门拜贺，卓大人却刀剑相向。”赵远舟似乎带着些委屈之意的叹了口气。

‘萧条’？他难道心里不清楚辑妖司变成如今这样都是因为谁，要不是八年前那场大乱，血流成河的夜晚，父亲、兄长……那一幕幕他记得尤为清楚。

“朱厌，你恶贯满盈，我今日必定杀你报仇。”卓翼宸双目通红，难以克制的胸腔剧烈起伏。

“想杀我，一把云光剑可不够。”赵远舟一副漫不经心地抬了抬手指，掐咒，指尖上出现了金色符文。

“动。”

只见两侧屋顶上，数十片青瓦悄然松动，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轻轻拨弄。随后全部来到赵远舟身旁，只见他眼皮微抬，那些青瓦一瞬间向卓翼宸袭来。

“小心！”

鹤凝眼疾手快，迅速将卓翼宸护在身后，随即一挥手，只见一道幽蓝的光束从她指尖迸发而出，稳稳地挡住了袭来的攻击，瓦片也随之四散破碎，落了一地。

卓翼宸乘胜追击，脚步轻盈却力道十足，脚尖一点地面，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腾空而起，直逼赵远舟。右手在空中轻轻一握，那柄被收入伞中的云光剑仿佛受到召唤，瞬间飞回主人手中。剑身轻巧一旋，卷起一阵汹涌的气旋，未等赵远舟反应过来，卓翼宸的剑锋已近在咫尺。

赵远舟却面色如常，背负双手站立，闭上了眼睛，仿佛早已做好了迎接那致命一击的准备。卓翼宸看不透他此举究竟有何深意，但无论如何，这一刻他已经等待良久——他要让朱厌血债血偿，以命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