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街道上传来阵阵打更的声音,夜已渐深,宵禁开始,城门即将关闭,而此时,当朝右相顾府的后门窜出一条人影,还来不及看清,便已掩映在了茫茫夜色中,此人正是顾子卿,她一路向着城门奔去,祈祷着今日城门能迟一些关闭,可天不遂人意,当她赶到时,城门关上了最后一丝缝隙,可她今日定是要出城的,奈何,守城的士兵太过尽职尽责,她把随身携带的金银全部拿出也未能打动他们一丝一毫。正当她举足无措时,一辆马车驶来,来人出示了腰牌,士兵便命令打开城门。顾子卿见状,顾不得其他了,便上前抬手作揖道“这位大哥,小弟有急事要出城,奈何守城的士兵兄弟军纪严明,不予通行,还望大哥帮个忙,带我出城”,驾车的侍卫大概是看她一脸诚恳,状有急色,不好推辞,便回说“待我问问我家主子”,还不等他问,温润的声音就从轿中传出,“随我们出城吧”,顾子卿哑然,原本她也只是想碰碰运气的,没想到别人竟一口答应了,到让她有点儿不知所措,原来是她多想了,顾子卿再三感谢了他们,便与他们分别了。随后她租了一辆马车,便星夜兼程地赶往岐州,她只想早点儿见到三哥,其余的她顾不上也不想管了。
待顾子卿马不停蹄地赶到岐州,已是第二天午后了,她进城后直奔岐州府衙,向侍卫出示了三哥给她的手令,却被告知三哥顾惊尘巡视州县去了,且不知几日能回来,如此,她只能就近找一家客栈先住下来,期待三哥能及时回来。夜色渐深,顾子卿又去府衙询问了三哥的消息,顾惊尘还是没有回来,于是她去了和三哥曾多次相约的老地方——天地醉酒楼,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月色,同样的酒,只是少了对坐的人。醉红尘是三哥特意为她调制的酒,醇而不烈,香而不浓,入口略带一丝甘甜,对她而言,既是酒也是药,可是今日的醉红尘入口即感到苦涩,这四年她本不该享受的温暖,是她贪恋了,想到此,顾子卿不免心中郁结,一杯接着一杯,仿佛只要她一直喝下去,时间便会停留在此刻似的。殊不知,她这如牛饮水的模样早已落入了对面一桌与她相对而坐的白衣男子的眼中,蓝衣男子见白衣男子似乎没有听见他刚才的高谈阔论,不免生气道“七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白衣男子这才收回视线上下打量他一番,而后认真的答道“没有”,蓝衣男子本以为他的七哥定会对他的评论赞赏有加,没想到听到的却是义正言辞的“没有”,怎能不让他生气,可他又不能像惩罚那些奴隶一样把他暴打一顿,只能恶狠狠的道“不只是我东尹国,就连西凉、北燕、南楚三国上下也都交口称赞七哥风清月白、温润如玉,熟不知,是如此的腹黑,真不知那些被七哥迷倒的万千少女要是看到七哥如此,会不会引颈自刎”。蓝衣男子本以为自己的一番话占尽上风,谁知白衣男子拱手作揖道“如此,七哥先在此谢过十二弟了”,此话一出,气的蓝衣男子差点儿口吐鲜血,气绝而亡,无奈,他只能默默忍下眼中泪,饮下杯中酒,回敬道“不谢,不谢,七哥客气了”。至此,这才安静了下来,可随后,噗嗤一声,似是有人极力忍耐可还是没有憋住笑了出来,这下,蓝衣男子真的怒了,“墨竹”,这一声嘶吼简直是要震破了墨竹的耳膜,纵然见惯了两位公子棋逢对手,不休不止的场面,可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忍住,于是也只能苍白而无力地解释道“十二爷,真的不怪我”,被称为十二爷的蓝衣男子怒不可遏道“那就是怪小爷了”,墨竹真的是有苦不能言,只能连连讨饶“不怪您,不怪您,是墨竹没能忍住”,原以为他这样说,十二爷会放过他,谁知,十二爷更怒了“好你个墨竹,和你家主子一样,杀人不见血,你死定了”,只见蓝衣男子上来就要抓墨竹,墨竹巧妙一避躲开了,而后像自家主子传递了一个无辜的表情,待接受到主子一副自求多福的表情后就跳出了窗外,自然而然的蓝衣男子一边恐吓着一边紧随其后消失在了夜色中。至此,这一出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才算真正的结束。待白衣男子再望向对桌人的时候,看见她已不再喝酒,一手托腮望着窗外,似聚焦于一处,又似投入了茫茫人海。而他,不知为何,也就那样默默地望着她,心无杂念,也丝毫没有上前一探究竟的欲望,一直到那名女扮男装的人儿离去,再到默默地跟随身后一路护送她回客栈,自始至终,顾子卿都没有发现那个把她存进眼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