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后来的日子普通且愉快的过着，朔月很争气的考了所好高中，并且免除了学杂费，因此省下了大笔钱。页七在开学日假扮朔月的姐姐为她开家长会，为朔月被屡次表扬而感到十分光荣。

傍晚，朔月拉着页七在校园里转着，到处洒满了她们愉快的笑声。页七有些恍惚，她看着朔月在路灯下雪白俏丽的脸庞，竟有些羡慕。她太干净了，像冬日的初雪般不染尘埃。她可以没了父母却好好生活，不用去承受不属于她这年龄的一切，而自己，不过是一捧淤泥，由内而外地腐败溃烂，在皎洁的月光下自惭形秽。

她好想拥有那迷人的月光。

页七开始有意无意的减少去“上班”的次数，她想辞去这份不光彩的工作。过去无法离开是因为她风头正盛，而如今似乎只要她犯什么错也许就会被妈妈桑赶出去。过去她没别的生路可走，但现在她有朔月，朔月每学期的奖学金都顶她大半工资，也是朔月给了她逃离泥沼的勇气。

所以她要逃跑。

两人物色了一间离朔月高中不远的出租屋，在最短的时间里付了押金搬了过去。为了防止被歌舞厅那边寻仇，页七开始戒烟找工作，而朔月也在减少呆在校外的时间。

住了很长段时间，一切都风平浪静。好像页七从没有违约从歌舞厅出逃，好像过去的那段时光不过是她做的一场荒诞的梦。

这时候迎来了朔月的成人礼。

是啊，三年了。谁能想到一个父母双亡的女学生，会和一个陪酒女住在一起三年呢？

成人礼将近，朔月却发现自己不太对劲。脑海中似乎有无数细胞叫嚣着回荡着告诉她，她对这个已如至亲的姐姐有着别样的感情。那种她曾无数次嗤之以鼻的感情。在学校她从来对那些成双入对的男女不屑一顾，也拒绝了很多男生的告白。她清楚自己不想谈恋爱，但如今无法控制的思维却与她长久的想法背道而驰。

只是因为自己太缺爱了。对，一定是这样。这种不伦不类的思想也只会给页七带来困扰。就是这样。

可是，这个姐姐真的好傻，不过每天做顿饭就会不停感激她。页七对人毫不设防，被欺负也只会偷偷哭，就是这样一个胆小的人却敢在朔月遇到危险时第一个站出来保护她…无数举动冲击着朔月的心脏，她否认着却又不得不明白，学校里那些早恋的同学为什么如此痴狂：

爱情也不过如此吧，我们共同经历了无数炫目的日落，见证天边第一颗升起的星辰，好像这个世界上只有彼此就足够了。

朔月成人礼当天，主角却因为晚归而被好一通训斥。页七嗔怪朔月为什么回来这么晚，却还是笑着把一个草莓蛋糕从厨房端出来：“今天你生日，我特意给你做的…反季的草莓好贵的，快尝尝好不好吃！”很普通，普通到简陋的小蛋糕而已，却是她送的起的，最贵的礼物了。

立在一旁的蜡烛明明灭灭，却温暖了整个寒冬。朔月的脸被屋外的风雪吹得通红，她看着今天因为做蛋糕而没来得及化妆的页七，看着她满眼的期待，心里像被爪子挠了一下——她真美。是不同于北方的一抹春水，足以融化生命中所有的坚冰。

朔月吹灭了蜡烛。

周遭仅剩淡淡的，被雪色遮掩的月光，和页七清亮的眼眸，那里面似乎盛着汪洋大海。

她吹灭了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