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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尸人带着安慕离开这座即迷信,又落后的小镇,当然也不会有人在意这两人的离去。
“请问我该怎样称呼您呢?”
“出师前叫我师傅。”
“出师后呢?”
“你就见不到我了…”
“你会死吗?”
“你的第一份自己完成的委托就是我…”
“为什么呢?”
收尸人停下脚步,从脖子上取下一条刻下很多字母的项链在上面刻下一个字母H后,为安慕戴上它。
“为什么?”
安慕看着自己脖子上戴着的项链,项链上密密麻麻刻满字母。
“在我成为我师傅徒弟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做的,这是每一位收尸人最后留下的东西,其他的会随着其一同下葬。”
“师傅你也会和你的师傅一样吗?”
“会啊,不过我不会强迫你真的成为一个‘收尸人’,你可以在学会收尸人的本领后随时离开,这是你的自由,唯一需要你做的,只是不要让这个项链在你这里断代…”
“好…”
再次启程,收尸人才想起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小孩,你叫什么?”
“我,我叫安慕!”
“我有一个问题,你可以选择不回答,我不会强迫你回答,这是你的自由。”
“师傅你有什么问题?”
“昨天被烧死的女人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的母亲…”
听见这个回答后,收尸人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递给安慕。
“收尸的时候从她身上掉下来的,原本我是想把它一起埋在乱葬岗的,但我在准备埋下去的时候想起那个在人群里哭泣的小女孩应该需要这个,所以我没有埋下去。”
安慕接过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她也没见过母亲拿出过类似的物体,又或许是在大火中烧黑变形,以至于她认不出来。
“那这个擦擦,或许是因为大火变黑也说不定…”
收尸人把自己用来擦汗的汗巾递到安慕手里,像是担心什么一样,补充道:
“这可不是裹尸布,是洗干净的擦汗巾。”
安慕用汗巾的一角轻轻擦拭,一点金属的光泽显露出来,完全擦干净后发现是一把钥匙的拓印。
“你家钥匙的拓印?”
“我没见过啊!”
“还是留着,之后找个铁匠给你把钥匙打出来。”
“不了师傅,就这样留着,我不想失去它。”
“这是你的自由。”
收尸人摸摸安慕脑袋后,牵着她继续踏上自己来时的路。
镇子上多出两间房子,一间是棺材铺,一间是住宅,而它们的主人要么死去,要么离开,这两间房子自然成了镇长,也就是那位长者的囊中之物,虔诚的信徒终究是将自己的信仰作为敛财的工具。
突然间,一声爆炸从镇长的地下室传出,看起来他已经掌握了“女巫”所留下的一小部分技术,撕掉对应的页码扔进火堆中,仔细看去骗,还有很多并不属于木头燃烧后的灰烬。
“阿列克夫,你知道我们不可能一直用信仰将这个镇子上其他人绑在一条船上。”
“我知道!不用信仰我们还能怎么样?回答我,绍伊古!”
兴许是被戳中痛处,阿列克夫将除笔记本的所有物品扫在地上。
“国家只知道收税!那群猪脑袋里只有大,小,血什一税,十分之一的粮食,蔬菜水果,以及牲畜都不归我们!他们甚至愿意将粮食烂在仓库里,都不愿意减少税收了,你我都是知道的啊!我们曾经都是税收官啊!”
说完最后一句后,他,阿列克夫瘫坐在椅子上,刚才他所说的话好似花费完他浑身的力气,绍伊古清楚的知道阿列克夫说的一点都不错。
“所以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跟我一起,造反?尽管我们会像曾经被我们镇压的发起造反的人一样被吊死在绞刑架上,另一个选择是去检举我…这是你的选择,我不会干扰你…”
绍伊古从地上捻起一小撮粉末,嘲讽似得说道:
“只靠这些粉末可打不到税收官,你是知道的,趁我们还没有彻底老去,就让咱俩再疯狂一次…至少不能就这样籍籍无名的死去…”
“你的意思是…”
“你的性格决定你不会有太多志同道合的同行者,但我有…”
绍伊古走到阿列克夫面前,像曾经第一次见到他一样伸出手。
“这可不叫造反,我的朋友。”
“你的意思是?”
“这叫‘革命’…”
明明是两个快五十的人的手握在一起,却仿佛推动了世界齿轮的旋转。
“所以阿列克夫,你有计划吗?”
阿列克夫摇摇头,深深地叹气,将已经撕下好几页的笔记本递过去,绍伊古接过笔记本,疑惑的看着上面的笔记,只是翻几页后,震惊的望向阿列克夫。
“这,这不会就是昨天那个外乡人被烧死的原因,对吧?”
阿列克夫从桌子抽屉中拿出一纸命令,命令上还印着一个头像,正是昨天被烧死的人,命令很简短:抓住她,以最快的速度处死,否则将镇子按叛乱处理
“所以前天的事,我只能这样做…”
在听见这该死的答案后,绍伊古实在不明白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究竟对不对?或许所有事情从没有对错,只是立场不同。
“绍伊古…两个人的生命与一座小镇人们的生命我都没法替任何人拉下名为‘死亡’的拉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阿列克夫。”
“记得昨天晚上那个哭泣的女孩吗?那是她的女儿,原本两人都被抓进牢里的,她俩是都要被处死的,但我做了一个我自认为正确的选择,至少那个女孩能活下去,带着对我的恨意…”
“多一个仇人有什么好的?”
“恨意,能让她走得更远…终有一天她会回来,在杀死我时顺带毁掉这个国家…”
阿列克夫捡起从桌面扫到地上的东西,并把牛皮纸重新铺好,按之前的配比配制着名为“黑火药”的巫术。
“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囤积粮食,制造武器,训练士兵,重复在为这座‘摇摇欲坠的大楼’工作时做过的事情。”
“我们绕不开税收官的!”
“我们不会绕开那个‘杂碎’,我们要把他变成杂碎。”
“阿列克夫,你疯了吗!一旦被发现税收官死了,这座小镇是会被‘清洗’,直至没有生命存活。”
“我们所做的事,也不存在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