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

苏黎抬眸，鼻尖正好触碰到他的喉结，随即听到重重的吞咽声。

“我站一会。”他的呼吸喷洒在她耳朵上，痒痒的，苏黎缩了一下身子，两只手放在他腰间，紧紧抱着。

不知站了多久，他感觉左腿可以使上劲了，但苏黎的腿麻了。

顾启明右手撑在墙壁上，右手按着桌子，“我能撑住，你试试能不能从我胳膊下钻出去。”

苏黎搂着他腰的手松了几分力气， “你确定吗？”

“嗯，你试试。”顾启明试图将自己的上半身与她分离。

苏黎摸索着伸出左腿，右手搂着他的腰，左手抚住他的胯骨，脖子慢慢的从他的胳膊下钻过，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只四肢张开的大螃蟹。

见她上半身成功脱离，顾启明立刻两只手撑着桌子，这样身体可以借助的外力就多些。

可是苏黎的下半身还卡着，她不敢推顾启明，“顾先生，你的左腿可以往后一点点吗？只差一点点我就出来了。”

“我动不了。”顾启明像是累坏了，说话有些大喘气。

苏黎痛苦面具。

“我现在不敢动，我怕用错力气咱俩都会摔倒。你听我的，我双手撑着桌子，你抱着我的腰，往上使劲，然后用你的右腿抵我的左腿，看能不能动一点。”

这办法虽然听上去不靠谱，但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苏黎听从顾启明的指挥，使出了自己吃奶的力气，才把他的左腿推动了一点点。不过，就这么一点点，就足以让她脱离夹缝。

失去了苏黎的支撑，顾启明下半个身子都倚在了桌子上。他使劲的按着桌面，手背上青筋凸起。

苏黎调整好轮椅，伸手去扶他，费了一番力气才让他成功坐到轮椅上，然后把他推到窗边。

一番操作下来，苏黎觉得自己低血糖都要犯了。

是啊，只顾这个活祖宗了，她还没吃晚饭。

顾启明看向窗外，天空是灰色的，还没有黑完，月亮刚刚爬上枝头。

苏黎觉得反正被套都换了，干脆把床单什么的也换了吧。她从柜子里翻出一套新的四件套换上。

她怕顾启明会冷，又翻出一条新的毯子给他披上，又给他喂了水，然后抱着脏衣服脏床单去洗。

等到晾晒完，天已经彻底黑了，黑暗吞噬了一切，也掩盖住萧条的院子，让人看不到它的凄凉。

苏黎将杯子里已经冷透的水倒掉，盛上温水，递给顾启明。

顾启明低头看了一眼水杯，摇摇头，表示不渴，然后一言不发的盯着天空。

苏黎也随之抬头，月亮挂在东南方，周围群星争先恐后的发光，像钻石一样。

余光突然觉察到一闪，苏黎转头向西望。

西方高空悬挂着一颗星星，像眼睛一样，忽明忽暗的闪着。

“顾先生，你看。”苏黎伸手指向西边。

星星在顾启明瞳孔中闪耀着，像盛开的烟花，明亮璀璨。

“你知道启明星吗？”

苏黎目不转睛的盯着天空，“它有好几个名字，其实启明星就是金星，在古代的时候人们叫它太白金星。在希腊和罗马神话中，它是维纳斯女神，是爱和美的化身。黎明的时候在东方出现，那时候它叫启明星，夜晚的时候在西方出现，那时候它叫长庚星。”

她语气婉转含蓄，像是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你知道我上次看到它是什么时候吗？”

“什么时候？”她抬头看星星，他抬眸看她。

“一审后，我因为失眠绝食晕倒了，监狱申请了保外就医，黎明在医院醒来，转头就看了启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