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中下

张起灵捏紧了杯子，想说点什么。

有关那十年，有关这场盛大久远的追寻与追求，对两个人来说一直是敏感的问题。

吴邪却突然不那么在意了，喝了半杯他自己手里的红色鸡尾酒而后放下杯子，懒洋洋地靠着张起灵，声音不大，却能在嘈杂的环境中准确地传进张起灵的耳中，“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对你的感情的吗？”

那时候计划才拉开序幕，吴邪才刚刚接触蛇毒不久，他在成为关根前不是没有过痛苦与挣扎，在身体还没有被费洛蒙侵蚀完全时，独自一人去了一间酒吧。

不得不说这个费洛蒙引起的效果和另一些违法乱纪青年high上头时的样子竟然有点异曲同工的意思，店员警惕地报给老板，或许是吴邪那股不要命的气质已经初露端倪，老板亲自过来给他点单。

吴邪只是想发泄一下过于压抑的情绪，随便点了几杯烈酒，坐在吧台和老板聊了起来。

作为酒吧的老板自然见识的要多一些，且分寸感十足，进退有度，和吴邪天南海北地说了一些，试探了一下他的痛点，“你看起来不像个失恋想买醉的人。”

“失恋？”吴邪笑了，“说来你可能不信，我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

老板看着他，给他调了杯蓝色的鸡尾酒，吴邪摇摇杯子，听着冰块撞击杯壁的声响，喝了一口。

这酒很烈，很冲，吴邪太久没喝酒被呛得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泛了点红，品着嘴里最后留下的甜意，又喝了一口，“这酒……叫什么？”

老板自己也调了一杯，喝下一口看着他，“你觉得叫什么？”

吴邪眯着眼睛环视整个酒吧，吧台，散台，卡座，群魔乱舞的人们，暧昧闪烁的灯光，酒吧里看得到形形色色的百态众生，却看不到他想见的人。

吴邪凝神看着杯中只剩一点的蓝色液体，“叫……等待？”苦后回甘，引诱人不断喝下下一口，至醉方休。

老板适时一问，“你在等人？心上人？”

“不是，”吴邪下意识反驳，捏了捏杯子轻声解释，“一个朋友。”

老板没有继续问，而是又调了一杯酒递给他，淡淡的红色，“这个叫回忆，比刚刚那杯还烈。”

“粉红的回忆？”吴邪像是有点酒精上头，笑得厉害，一口喝下了那杯回忆。

出乎意料的淡，也出乎意料的甜，几乎像是一杯饮料，喝下去却觉得更晕了。吴邪有些沉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的交谈，他眼前总是晃过张起灵的模样，他的一举一动乃至少得可怜的话语以及数得过来的笑。

吴邪旁边的空位来了一个哭得伤心已经有些醉了的女生，听她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失恋了，向老板要了一杯“求不得”。

老板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吴邪，最后调好递过去了一杯和刚刚吴邪喝的一模一样的蓝色鸡尾酒。吴邪看着那个趴在桌上还念着一个人的名字的女生，抬手抹了把脸。

距离那场最后的相见已经过去了五年有余，张起灵的样子竟没有丝毫褪色，吴邪脑子里混乱一片，有些念头又无比清晰。这些年来，他第一次从心底承认对张起灵的思念，不为终极，不为迷局，只是简简单单地想这个人，想见他，想抬手能碰到他，想……

吴邪看了看目光清明的老板，苦笑着呢喃像是一声叹息，“是啊，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