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下

苏万在发现空气凝固的那一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是他没有机会重来了。苏万面对着微笑的解雨臣和笑容灿烂的黑瞎子，也跟着咧开嘴，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营业笑来。

苏万嗡嗡耳鸣，觉得自己听到了阎王与孟婆打牌忘川水哗啦啦流动黑白无常相亲相爱窃窃私语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他听到白无常问“这么多人？外卖是不是没点够？”，转过头看到是洗完澡出来的白T恤吴邪和黑T恤张起灵。

苏万长出一口气，伸手想翻背包掏点东西孝敬吴邪谢师兄救命之恩，发现手感不对，再转头就见黎簇被抓着手茫然而恐惧地看着自己，“你知道的，我一直拿你当兄弟。”

解雨臣和吴邪去商量再叫几个菜来，剩下三个人默默注视着这两个手牵手陷入莫名气氛的小朋友，其中张起灵的目光没了另外两人的八卦，颇为淡然，也就显得更加诡异。

苏万收回手，从包里摸出一袋好丽友递过去，“你相信我！我真的拿你当兄弟的！”

胖子赞同地点点头，“天真也一直觉得自己拿小哥当兄弟。”

黑瞎子突然笑着扬声叫吴邪，“嘿大徒弟，你和哑巴什么关系？”

五个人齐齐看过去，吴邪原本正说着那家店的龙井虾仁不正宗，闻言脸一下热了许多，神色带着明显的慌乱和心虚，“什么什么关系？就兄，兄弟啊……”

苏万一时不知道该先感慨吴邪这崩人设仿佛被穿越的样子还是继续解释自己似乎解释不清了的性向，万般无奈只能寄希望于多年的兄弟情谊，看着黎簇目光殷切道，“鸭梨，你了解我的吧？”

黎簇握着好丽友派感觉它的巧克力壳都无比沉重， “我过去以为我很了解你。”

苏万被一群人逼得即将跳江自证清白，顿时自闭，盘腿坐稳重新抱起萨克斯吹起了经典曲目《回家》。

吴邪拿解雨臣手机聊完外卖，听到曲子转过来加入群聊，“小师弟怎么了？想家了？”

黎簇热心解释，“没事，他站在人生十字路口碰到点心魔，净化一下就好了。”

吴邪本想热心开导一下迷途少年，见对方非常抗拒，吹得越发投入才作罢。

黎簇似乎怕苏万退出群聊后这群寂寞中年男人将炮火对准自己，看了张起灵两眼后溜去上厕所。

张起灵见吴邪和胖子他们说得正欢，轻声跟着走了过去。

黎簇在张起灵面前难免拘谨，也不敢像跟其他人说话似的卖关子，开门见山，“挺久之前张海客找过我，让我看看一条蛇里存了什么……”

……

吴邪从吃饭开始就觉得张起灵有点反常，看他发呆的时间更长，像是想说什么，少见的欲言又止。

吴邪一直等到黎簇和苏万离开自己被抱回房间休息才找到机会开口问，“小哥，你今天怎么了？”没料话一出口便再次被抱住，起初抱得死紧，像是怕他疼，又松开了点，“对不起。”

黎簇当时说得迟疑，“我不确定这和吴邪这次出事有没有关系，那蛇里的内容也很奇怪，我没有跟张海客细说，只告诉他是和你有关，没有什么可以解读成秘密的东西。”

“那是片段式的，吃饭，发呆，睡觉，像是一种……对你的生活的记录，而那是吴邪的视角。进入幻境里的人，就像吴邪平时坐在你旁边一样，看着你。”黎簇那时看着张起灵的反应，犹豫一瞬，没有再说下去。

那段记忆里承载的感情与那段疯狂岁月里的强烈情绪大不相同，一切都是平淡的，不甘，不舍，遗憾，甚至有一点点说不上来的歉意。

黎簇觉得这是吴邪的秘密。

……

吴邪被张起灵抱得猝不及防，却没有挣扎，反而放松身体下巴搁在对方肩上，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没关系……虽然我还不记得，但是我知道，无论发生过什么，我都不会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