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又恢复了前几日的状态,只是沉默地看着病房的门。指尖微湿,是还未干掉的吴邪的眼泪。
解雨臣为了速度快是跑上来的,此刻难得狼狈地扶着膝盖喘气。黑瞎子跟他一起来的,想拉他去旁边坐着歇一下却被甩开,眼睁睁看着他快步上前,在张起灵脸上打了一拳。
“张起灵,你他妈到底把吴邪当什么?”
打人的是解雨臣,一边的保安护士也不敢拦,只能围着看。
张起灵没躲,被打得趔趄了一下又站稳,回头又看了一眼病房门,垂下眼眸。
他把吴邪当什么?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是朋友,是和世界的唯一联系,是……不能失去的最重要的人。
“意义。”死寂一般的医院走廊上,张起灵出了声,“他是我……存在的意义。”
无论是在雨村悠闲地钓鱼泡脚,还是后来在这公寓中每天吃饭遛弯的养老生活,都是因为吴邪在身边,才有意义。
曾经他为张家,为使命,为终极而存在,如今他卸下责任孑然一身,反而更加迷茫。
那封信里吴邪说爱,他不确定这是不是爱。
但是,与世界没有联系的人的存在没有意义,吴邪在,张起灵才在。
解雨臣听着张起灵的话突然笑了出来,“那你为什么要走?”你不走,吴邪怎么会这样?
张起灵眼中比失忆时迷茫更甚。几十年断断续续的记忆被所谓使命划分成一个个破碎的部分,到过每个地方都算是一个落脚点和出发点,没有所谓离开也就没有所谓停留。
事情了结,没有了奔波的必要,所以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会走?
每个生命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各自的生活轨迹,吴邪自然也是如此。
吴邪的前半生已经过于惊险以至于备受折磨,后半生理应得到他想要的平淡安稳的日子。越是重要,越难以触碰,所有人都觉得张起灵会走,所以张起灵也觉得自己要走。
一直以来……吴邪都希望他留下?
以爱的名义,停下脚步,然后再也不离开。
张起灵眸子微颤,吴邪说是,那便是。
张起灵抬起头再次隔着门看向吴邪,轻声道,“我爱他。”说出的一瞬间嘴角竟轻轻扬起。
张家人没有心,所以就不懂感情。白玛用三天教会了他想,而吴邪用了十年告诉他,什么是爱。
解雨臣没再说话,胖子和黑瞎子反而皱起了眉。
张起灵这个时候开窍并不是一件好事。当前吴邪这种状况,过去的张起灵或许还有可能混沌地继续从前的生活,而现在这个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的张起灵危险至极。
吴邪若是出事,死的一定是两个人。没人能揽住不想活的张起灵。
胖子在心里嘟嘟囔囔祈祷,“殉情的都不是好同志,这一尸两命的关键时刻小天真你可得撑住了!”
时间仿佛被静止,天亮也没人注意,直到病房门打开医生出来,僵硬的四个人才恢复行动能力。
“融合得还算成功没有排斥反应,暂时没危险了,其他状况要醒了后才能确定。”